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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卡司正坐在希尔从垃圾场捡回来的一张小圆桌前,享用着热茶和饼干。“没错,正是韦维尔。显然他也听说了你们这个魔术帮变出油漆的事迹,现在他正有新的差事想派给你做。”

马斯基林走向圆桌,在巴卡司对面坐下。

“你瞧,隆美尔知道我们会发动攻击,也知道我们很快就会行动,但他不知道攻击会在何时何地发动,这是我们手上唯一的王牌。过去几个月来,我们对隆美尔已有了一点了解,”巴卡司滔滔不绝,“他不像我们把装甲部队分散在各处,而是集中起来组成一支强大的兵团。他主要的坦克虽部署在前线,但仍有不少高机动性预备队在后方待命增援。隆美尔的前线部队很顽强,足以抵挡我们初步的攻击。当我们发起攻击时,他会先等待,直到确定我们的主力部队攻击哪一点,他才……”他握起拳头重重往桌上捶下,震得桌上的杯盘嘎嘎作响,“才送上他的预备队,把整个局势扭转过来。”

马斯基林赶紧稳住摇摇晃晃的桌子。

“要瓦解这种战术,唯一的做法就是让他措手不及,在他的增援部队抵达之前,我们就冲过防线切断他们的补给。一旦前线被冲破,他就没有选择,唯有撤退才能保住补给物资。这样你明白了吗?”

马斯基林点点头。

“这其实并不难,真的,尽管隆美尔一看出我们主力部队的行动,就会马上跳起来反应,而在开阔的沙漠地形中又没地方可隐藏我们大量集结的装甲主力部队。但是,如果我们能隐瞒企图,即使是一时片刻都好,就可获得我们需要的时间差。”巴卡司把手伸进胸前口袋,掏出一张折起的便笺。“韦维尔将军想到一个点子,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做到。”他说着把纸交给马斯基林。

这张纸是从韦维尔随身的笔记本里撕下的,上面有这位将军亲手绘制的草图,一幅画的是一辆坦克盖上一片大木板的样子,另一幅则是空中俯视图。韦维尔的构想是,用画在木板上的卡车图案愚弄空中的侦察员,让他们误把坦克当成卡车。

马斯基林立刻皱起眉头,知道将军的如意算盘根本不可能成功。坦克投射出的影子太特别,难以伪装成卡车,而且只用一片木板根本达不到任何伪装效果,不管怎么看都还是一片木板,其他什么都不像。更何况,除非敌军的侦察机刚好从他们正上方飞过,否则飞机上的观测员一定会发现木板下的东西。

“如何?”

马斯基林把纸摊在桌上,抚平上面的折痕。他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对组员发表的演说,只好鼓足信心说:“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想看到成果?”

巴卡司耸耸肩。“越快越好。很抱歉突然把这项任务交给你,但它非得赶紧完成不可。攻击行动可能在六月中旬发动,到时如果我们没有这些……”他举起手,努力思索适当的措词,“这些由你设计的……伪装,我想大概是这么说吧。如果这些坦克到时无法装配好,我们的人恐怕就没有半点胜利的机会了,隆美尔的八八炮会把他们全打上西天。”

马斯基林看着粗糙无比的韦维尔手绘草图,思绪开始快速流动,在脑海中寻找类似的舞台魔术。他想,把坦克变成卡车的难度,应不至于比把女人变成蝴蝶还高,用一个折叠起来的框架就可以造成这种效果。虽然还得经过一些修饰才能逼真,但之前他已做过不少类似的设计。过去他在戏院的魔术工坊投注的时间,如今总算有了回报。“我明天就可以让你看到成果。”他果决地说。

巴卡司大感欣慰。“太好了!”他起身离开,“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完成这个工作,现在大家全都得指望你了。”

他们开会时,暮霭已悄悄笼罩了整个开罗。他们站在帐篷门口,看着夕阳照在随风飘浮的细沙上,将整个城市镀上一层金光。“埃及人常说,只要夕阳常在,他们就永远也不会贫穷。”夜幕低垂中,巴卡司有感而发。“我听过一个乞丐的传说,他把这黄金般的流沙装进背上的箩筐,打算一把箩筐装满,就拿去卖给国王。收集了好几年,有一天他终于回头看向背后的箩筐,才发现沙金全都从箩筐的缝隙漏掉了,于是他疯了。因此,直到今天,埃及人仍认为拍摄夕阳、企图捕捉夕阳的行为会带来噩运。”他觉得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话说回来,这景象实在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