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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七周后,在马斯基林的策划下,这些节目也开始在晚间表演。他自己也提供了一段演出,请来诺斯戴上拖把布当假发扮成金发美女协助,改编了阿拉丁的故事。在表演中,马斯基林摩擦船上的灯笼,召唤出一位漂浮在白色烟雾中、缠头巾的神怪,答应让众人许三个愿望。马斯基林请观众提出建议,并根据他们的要求,把诺斯变成一张美女海报、一顿火鸡大餐,以及最热门的,一个能无限供应各种饮料的水壶。

当时,陆军上尉佩吉为这些表演写了几首歌,其中一首让马斯基林深受感动。他建议上尉把它寄给他在伦敦费德蒙唱片公司的一位友人。后来,这首原本写给海上表演的《多佛的白色峭壁》竟成为传诵一时的名曲。

他们采取迂回路线航行,一路没有遭遇任何敌人。唯一的例外是某天晚上,值更官突然下令高射炮手朝一架向他们接近的飞机开火。但在几秒钟尴尬的沉默过后,一名炮手小声地告诉他,那是己方的轰炸机。

到了三月初,“苏马利亚”号终于在非洲狮子山的自由城靠岸。航程目的地本应是“最高机密”,但一到码头,就已有成堆的信件在等着他们。船上所有人都乐疯了,完全没人质疑这个海港的安全防护。马斯基林收到玛丽写来的厚厚一大叠信,还收到一铁盒昂贵的糖果。包裹上写着发信地址的部分被弄脏了,无法辨识出寄件者,但他相信一定是他的家人或某个朋友。

他一颗颗品尝这些美味的糖果,可没过几个小时,肚子突然绞痛难当。开始他不以为意,还开玩笑似的对诺斯说:“这盒糖果说不定是敌人的间谍寄来的。”

“我看是某个欣赏你表演的仰慕者才对。”诺斯回答。

几小时后,他们就开不出玩笑了。马斯基林突然发起高烧,当“苏马利亚”号再度起航时,他已陷入昏迷。船上的军医想尽办法,马斯基林的状况却持续恶化。诺斯不停用冰块为他冷敷,但高烧仍无法退去。马斯基林几度自昏迷中清醒,而在最后一次,他要求诺斯拿一瓶威士忌来。“我渴死了。”他哀求道。

诺斯勉为其难地向船上的膳务员要来一瓶酒。就在马斯基林准备倒酒之际,“苏马利亚”号的船长突然过来探视。船长紧张地把白帽子捏在手中,说话时也不敢直视马斯基林。他以沉重的语气感谢马斯基林在这次航程中对大家的贡献,又语无伦次地向他保证,船医说他一定很快就会康复。

马斯基林一边点头,一边小心不让藏在身后、瓶盖已打开的威士忌泼出来。他虽已处于半昏迷状态,也不想露出这瓶烈酒,破坏船长衷心向他告别的一番好意。

等船长一走,他连灌了八杯威士忌,然后倒头大睡。当他再度醒来时,几乎已过了整整二十四小时,而诺斯仍坐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烧好像退了。”诺斯若无其事地说。

“我觉得头好痛。”马斯基林呻吟道。

“总比死了好。”诺斯说。

马斯基林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你说得倒轻松。”

两天后,他总算可以下床在甲板上蹒跚而行了。

这起糖果事件立刻引起情报部门的注意,但众人很快就淡忘了。几个月后,在一间以妓院为掩护的情报部门办公室里,马斯基林才得知这次意外促使情报人员展开大规模调查,结果破获了一个在中东地区活动已久的轴心国间谍组织。

从自由城出发后,船队一直往南绕过离南极很近的马尔维纳斯群岛,让这支携带亚热带装备的部队冻得发僵,之后又往北行,经过开普敦,最终才在南非的德班港靠岸。至此,船队已在海上航行了三个月,几乎绕了半圈地球,以躲避德军U型潜艇的追踪攻击。在漫长的航程中,士兵们变得暴戾不安,好几艘船上都发生了伤害严重的斗殴。更糟的是,开始有人耐不住航程枯燥而自杀。“苏马利亚”号上有人喝下一罐擦铜油求死,其他船上也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据判断应该是跳海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