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第2/3页)

真正的可卡因——我指的是纯可卡因,不是你在街上从一个名叫麦考姆的朋友的朋友那里买来的下等货,那里面的可卡因含量降得比日本电影的预算还要低,还会让你在马桶上蹲上一个星期,因为,哈哈,其中含有的一种物质便是甘路醇——同真正的可卡因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么说吧:可卡因是这样一种药物,如果喂给动物吃,它们会一直吃下去——毫不理会其他包括性,水和食物在内的任何东西——直吃到倒地死去。地球上没有其他任何药物会有这种效力。人们不可能买到能比可卡因给人带来更多快乐的东西了。实在是不可能。著名的垮掉派诗人威廉.巴勒斯称之为“我所服用过的最能令人兴奋的药物”,别忘了,他整整一生都在服用兴奋剂,因此,我们也许应该相信他此言不虚。可卡因处于享乐金字塔之巅;科学现在尚无法超过它,将来可能也办不到。问题就在这里:因为可卡因可以让人体验如此快感,瘾君子们愿意支付高得离谱的价格,毕竟他们当中多数人最后的确在这上面花费惊人。

可卡因的价格对消费者而言非常高,但对生产者而言,它的价格就更是高得离谱。在南美洲这儿,可卡因的危险要大大高于鼻黏膜偶尔穿透的危险。从毒品中获得的无以计数的硬通货在这个大陆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无不人死马伤。仅在过去的25年间,可卡因交易产生的现金造成了玻利维亚和洪都拉斯的多次政变;它渗透进了巴哈马,土耳其和凯科斯群岛,海地,古巴以及每一个拉丁美洲国家的政府,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幸免;它为在尼加拉瓜进行的游击战争提供资金(制造了美国中央情报局历史上最为尴尬的丑闻);促使美国入侵巴拿马。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秘鲁和玻利维亚的毒枭富有到竟然提出愿意替各自的国家偿还国债;哥伦比亚的毒枭权力大到对自己的国家宣战——打得自己的国家不得不低头认输。就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可卡因行业正在秘鲁制造暴乱,玻利维亚的警察也因此而遭受绑架并被折磨致死,如果我是个赌徒的话,我会把钱押在可卡因行业上,赌它能够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把哥伦比亚正在进行的内战推上了过去三十六年来的最高级别。正在此时,秘鲁,厄瓜多尔和委内瑞拉三国政府正在其靠近哥伦比亚的边界线上驻扎军队,以对付即将大批涌入的难民。

所有这些麻烦,仅仅都是因为可卡因吗?就是为了你在不寻常的日子,去夜总会之前和伙伴们在厕所里吸食的那种药物?就是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才吸食的那种药物?太疯狂了,不是吗?

我躺在吊床里,很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卡因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所幸的上,两年前的那天我恰恰没有问过自己这些问题。当时我的代理人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真的打算写一本有关可卡因的书——如果真有这个想法,我又是怎么打算的。我想写这么一本书。这样的故事显然很吸引人:有枪支,暴力,骚乱,犯罪,大把大把的金钱,还有可卡因本身的魔力和神秘色彩。

“的确有这个打算,”我告诉他。而且我开始着手办这件事。我即将再次失业。几个星期后,出版商坚持要大家喝杯香槟庆祝一下。我们碰杯,相视而笑;这本书会很棒的。他很兴奋。我很兴奋。我们都很兴奋。尽管实际上我对可卡因所有的了解,不过是两年以前我研究过的四频道的一部记录片,而这部片子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拍摄出来,再就是我读过查尔斯.尼克的《水果宫殿》,差点把我裤子都吓掉了,里面的一切都那么直截了当。没问题。

于是,就在那第一天,揣着刚签的出版合同,带着空白的A4大小的笔记本,几支铅笔,外加接下来十八个月的时间去发掘有关可卡因的一切,我一头扎进了大英图书馆。此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涉足的是什么样的领域。我一开始打算先很快地挖掘一下可卡因的历史,然后再着手枪支,金钱和带夹层的手提箱,很快我发现我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当我坐在2308号座位上,埋头在所能找到的每一本有关可卡因的书时,时间一分分从大英图书馆的钟表上呻吟着流走(这座钟表走得要比宇宙里已知的其他任何一个钟表都要慢),我渐渐意识到,也许我咬下的这一块太大了,超出了我的消化能力。因为可卡因的历史浩如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