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序

有关本书翻译,有必要在此做几点说明,谈些翻译过程中的感想。

第一,是书名翻译。网上已对本书有过不少介绍,将其译成《中国收藏者——美国人对亚洲艺术的世纪寻宝》(China Collectors:America’s Century-Long Hunt for Asian Art Treasures)。应该说,那个书名译得准确,既简要概括了本书核心内容,又突出了引人眼球的“寻宝”,有助于激发人们的阅读兴趣。

照搬已流传开来的书名有许多好处,且不劳而获。然而,译者通常希望有自己的译法,只要它忠实原文,不走偏跑题。因此,经与中信出版社商量,最终决定将书名定为《谁在收藏中国——美国猎获亚洲艺术珍宝百年记》。

此举似乎有些膜拜标题党,故弄玄虚。但纵观全书各章节,都向读者讲述了谁、如何猎获(掠夺、征购、征集、收藏、出售)亚洲特别是中国艺术品的历史事件和故事,突出了“记人、记事、记物”。以“记”作为本书中文书名,也与原著以史料为基础的严肃内容协调一致,相得益彰。

第二,有关本书内容的翻译。原著所附“索引”对中文读者用处不大,因此予以舍弃。除此之外,原著其他所有内容原封不动。起初,曾考虑对“资料来源”部分逐字逐句翻译;考虑到保留资料来源原文,更易于读者、专业研究人员查阅注解出处,遂采取了在各章节中以黑体显示注解句子,不再从头至尾翻译“资料来源”原文的做法。

第三,对本书内容的总体看法。为撰写本书,原著作者查阅了大量中文读者不曾、未能接触过的相关史料。那些保留在西方国家博物馆、大学、档案馆等机构的历史资料,对中文读者更多了解圆明园、昭陵、龙门石窟等处的“国宝”文物流失的历史过程极为重要。对研究者而言,将那些史料与国内留存的相关资料进行比较研究,也是一件很吸引人、很有现实意义的工作。

本书涉及的人和事(过去的和正在发生的),应比本书表述的更错综复杂,只算是中国文物流失历史过程中的点滴案例。原著作者在试图通过列举不同史料显示客观公正的同时,对相关事件和人物表达了自己研究得出的观点和认识。

同时,或许因所收集资料限制,原著作者对当代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出境文物展览管理、流失文物返还等相关文化政策,仍有一些与实际情况不符的误解;对中国新疆文物赴美展览出现问题的分析推测,甚至属于某种(西方对中国惯有的)过度联想。对此,相信中文读者会有自己的客观判断和主见。

第四,翻译本书的感想。目前,有关盗墓、收藏的书籍很有市场,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阅读文化现象。与其相比,虽然本书穿插情节引人入胜的故事,但它不是小说,属于更倚重史料的“历史传记”著作。原著作者有感而发研究撰写本书时,有其针对性很强的现实目的:即在穿越时空讲述中国文物流失历史遭遇的同时,对当代中国文物艺术品市场等领域发生的热点事件发表评论,通过提出中国如何应对历史上被掠夺文物等问题,研究探讨中国文化政策乃至整个国家未来发展的走向。

之前,译者曾翻译出版过《商人与收藏——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创建记》和《让木乃伊跳舞——大都会博物馆变革记》,其中涉及了一些与本书内容交集的人和事,对本书翻译大有裨益。翻译那两本书时,译者始终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看热闹、享受咬文嚼字的愉悦心态。译至有趣之处,自娱自乐,感叹美国人能如此创建、变革运营博物馆,赞叹在美国国家发展过程中,博物馆竟发挥着如此重要的社会作用。

本书翻译,却自始至终让人备感郁闷压抑,难以轻松乐呵。其中原因,并非厘清书中人和事不易,或字斟句酌、找准弦外之音让人纠结。心情沉重的原因之一,是译者对书中涉及的一些人或事有所了解,在不同博物馆接触过那些中国流失文物;在翻译本书过程中,对那些文物的流失经历有了更多了解和认识,增添了历史厚重感。因此,直至撰写这篇序言,译者也未产生翻译工作已“大功告成”的喜悦,对书中描述的一些场景仍有切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