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奥·苏亚雷斯(第4/18页)

法:他们无视选举的结果,或者不运用权力使人们尊重这一结果,那么他们实行选举有什么用呢?

苏:现在,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无视选举结果的不是军人,而是共产党人。

法:然而军人允许共产党人成了新闻界、工会和行政机构的无可争议的主人。军人建立了一个政府,在那里每个党有两名部长,丝毫不考虑社会党人获得的38%的选票。

苏:我并不认为在葡萄牙选举意味着一切。如果选举意味着一切,那么军人政府就没有理由存在下去,存在的将是一种正常的民主,政治的民主。现在我们还没有正常的民主。如果您愿意这样说也可以,我们连民主也没有。充其量我们现在只不过处在人们所说的民主的前期阶段,实际上,权力集中在武装部队的手中。这一权力是通过革命,而不是通过普选合法化的。仅仅进行选举将意味着不了解在葡萄牙必须把权力的两种源泉,即武装部队的革命合法性和普选的人民合法性结合在一起。只有通过两者之间的平衡,才能达到正常的民主,即政治的民主。

法:这种平衡存在吗?

苏:怎么说呢……总之……直到昨天还是存在的,在相当程度上。

法:今天呢?

苏:如果库尼亚尔不选择民主的外衣,如果他的共产党人继续垄断报纸、工会和就业机会,如果普选继续得不到尊重,如果军人接受所有这一切……那么平衡将会中止,我们将陷入专政统治。这是明显的,肯定的。

法:一个阿尔巴尼亚或是一个智利?一个斯大林主义的政权或是一个皮诺切特?

苏:我们社会党人正在为争取不导致产生一个阿尔巴尼亚,或一个古巴,或一个皮诺切特而斗争。但是我认为皮诺切特的威胁还是迫在眉睫。我们清楚地知道皮诺切特分子是如何产生的。我去智利做过一次旅行,认识阿连德,同他长谈过。我还认识智利激进党的代表人物。因此我了解智利的经历。从我回到里斯本之后,我始终担心的就是陷入智利式的境地。我知道这一危险是存在的。我知道右派各集团,特别是国外的右派集团正在策划着一次右派军事政变。我断言,面临的危险,也是首要的危险是斯大林主义的专政。这是库尼亚尔所梦想的一种人民民主。他的武力行为和挑衅,成了个不断在拧紧的螺丝。遗憾的是武装部队运动对此流露出越来越害怕的神色。

法:这是我想知道的。但执政的军官究竟是些什么人呢?他们真正想的是什么?他们的革命是一种什么样的革命?他们的思想意识是什么?是现代社会主义,表面的民粹主义呢,还是库尼亚尔式的共产主义?

苏:我们应该承认,他们之中有大量的无政府民粹主义。最近几个月来,在国内已形成了一股可怕的蛊惑人心的浪潮。每个人都愿意比别人更左,比别人更革命。他们不厌其烦地重弹必须进行一次大革命,一次彻底革命的老调。他们唯恐表现得温和。这种时髦有利于无政府民粹主义和导致疯狂行为。譬如占领房屋,开设只维持一个月的医院。人们发现一所暂时无人居住的房屋,便去占领,而没有任何人去加以干涉。在那里开设了医院,而又没有任何人去加以监督。一个月后,既没有了房屋,也没有了医院,只有混乱。同时还出现了一股提出无理要求的浪潮。它来自工人或者自称站在工人一边的人。他们要求增加工资的幅度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他们不是为了提高生活水平,而是为了搞垮工业。工业破产后,劳动者领导了工业,但是他们领导得很糟,因为他们缺乏经营管理的技术知识。结果这种试验以全面失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