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屠杀的前奏:从安乐死到种族清洗(第3/4页)

令我惊讶的是犹太自治最高行政机构的自我克制和坚忍平静,他们让自己被国家社会主义管理当局逼迫进入驱逐工作当中。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犹太社区和犹太机构的100名雇员被召集到一个会议室,从德国人给他们的材料中,根据职业和年龄,集合出一张有序的清单。

犹太人自己组织驱逐的进程就会更加人道的假定,是一个悲剧性的错误想法,因为它只是哄骗犹太人产生一种错误的安全感。纳粹理解的只是力量,没有其他。一个剧烈的和集体的抵抗行动可能会产生争执。莱奥· 贝克的一位朋友与圣雄甘地有一次会谈,其间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了抵抗纳粹的暴政,德国的犹太人应该做什么呢?甘地建议集体自杀,这会震惊文明世界的良心,并且用富有戏剧性的力量战胜纳粹的邪恶。但是这样的想法完全与贝克救人胜于毁人的信念相冲突。贝克也反对积极的抵抗,认为它是无效和弄巧成拙的。1942年5月抵抗出现了。一个由赫伯特· 鲍姆和玛丽安妮· 科恩领导的犹太人抵抗团体,试图烧毁柏林的被称为“苏维埃天堂”的纳粹仇恨展览会。这个团体给展览会点了火,但只形成了小的伤害。不久,盖世太保抓获了包括鲍姆在内的领导人,鲍姆受到了可怕的折磨,同时盖世太保还围捕了数百名无辜的犹太人,包括莱奥· 贝克和国家协会的其他领导人。贝克后来传话给没有被逮捕的不同政见者,他们应该停止自欺欺人的抵抗行为,因为它们会使犹太社会处于危险境地。当然,贝克的请求完全是无效的,因为纳粹无论如何都想要粉碎犹太社区,因此无论是贝克的消极办法还是鲍姆的积极抵抗都没有任何差异。1943年1月27日,盖世太保将贝克带走,送入特莱西恩施塔特。从那一天起,德国犹太人正式的末日降临。

一些犹太人幸存下来,其中的一些人在集中营里找到了生存的意志,侥幸逃过了死亡,一些人躲进德国深处和其他地方藏了起来。尽管一些家庭依靠地下生存状态作为一个单元也设法生存了下来,但大多数活下来的人是单身的。英格· 多伊施克龙和她的母亲完全通过运气和勇敢的德国人帮助存活下来,这些德国人冒死提供了庇护所和支持。其他生存者有曾经是教师的路德维希· 科尔姆,他和他的妻子斯特菲、小孩子苏西经受了数年艰难的经历,设法幸存下来,这多亏许多富有勇气的德国人,他们勇敢地面对无所不在的盖世太保的恐怖。1.5万犹太人配偶当中有许多是异族通婚的,比如维克托· 克伦佩勒,他们也幸存下来。1943年2月27日,几百名异族通婚的犹太人被带离他们的家园和工厂,送往即将实施驱逐的集中地点。这一“工厂行动”激发了唯一一次坚定的公共抗议,大约300名被逮捕的受害者的配偶在柏林的玫瑰大街发动了公开示威,最终成功地迫使受惊的盖世太保释放了他们的配偶。

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犹太人不得不照料自己,并依赖于个别自愿反抗纳粹暴政的德国人的友善和勇气。在通常情况下,可以说能够产生影响的德国主要机构——教会、大型企业、武装部队的领导人——完全没有聚集起阻止纳粹犯下的残暴之罪所需要的勇气和信念。由于缺乏这样的反对,抵抗留给了小规模的和私下的网络,它们冒着风险,要么把个别犹太人隐藏起来,要么帮助他们逃避纳粹特定的逮捕。尽管帮助犹太人的人数相对很少,但是它并非完全没有意义。马克斯和伊内斯· 克拉考尔夫妇在他们获救后组合了一张救助者的名单,它包括柏林、波美拉尼亚、符腾堡的教会教区,这证明在德国两大教会的体制领导层可能已经失败的时候,一些个别的神职人员并没有如此。相当多的神职人员公开地对抗纳粹,并显示出与他们的犹太人邻里的团结。其中一位是柏林的新教教会牧师海因里希· 格鲁贝尔,他公开认同莱奥· 贝克。两个人成了好朋友,并同时遭到盖世太保的逮捕。当盖世太保官员只给格鲁贝尔提供一张椅子的时候,他拒绝了。他说:“假如莱奥· 贝克不能坐下,我也不会坐下。”格鲁贝尔是唯一一位公开为犹太人辩护的神职人员。用莱奥纳德· 贝克尔的话来说:“他组织了对纳粹的反抗,将犹太人藏在教堂里,公开为他们祈祷,和他们一起进入集中营,在充满威胁的纳粹官员面前和犹太人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