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冬将至(1938年7月~1938年11月) 危情时刻(第3/11页)

很多人认为:蒋介石要面子,别人不催他走,他就不走。催他走的,是他的黄埔学生,也不行,还必须是非嫡系出身的将官,比如军令部长徐永昌这样的。也有人说,是在做样子。“做样子”在中国的词典里是个贬义词。问题只是在于,在日军马上就冲进城的情况下,谁能做这个样子呢?

蒋介石没走,宋美龄当然也没走。

进入10月中旬,大家就都催促蒋介石离开武汉了。蒋介石不走,大家也没办法,只好陪着。侍从室主任林蔚已经口干舌燥,另一位主任陈布雷的话蒋也没听。

这时候,还没撤离的,除了蒋介石外,还有白崇禧、徐永昌等少数高官。陈诚此时在长江南岸的崇阳第9战区司令部,李宗仁长江北岸的钟祥第5战区司令部。

蒋介石告诉林蔚,武汉是国民政府行都,现在抗战即将到新的时期,他需要坚守到最后一刻,借此鼓舞军队和国民。

林蔚和陈布雷互相看了看,也无话可说。

陈布雷怎么想的,林蔚不知道,林蔚想的是:理儿是这个理儿,但问题是,万一被日军抓了俘虏,那这一切就太荒诞了。

但蒋介石固执己见,毕竟是天蝎座。

关键时刻,徐永昌的话起了作用。他再一次告诉蒋介石,必须最晚在10月24日撤离,因为武汉城中已经混入日军便衣队。如果再不走,就真危险了。

徐永昌说:“这不仅仅是委员长一个人的事。”

直到这时候,蒋介石终于答应在10月24日撤离。这时已经是10月23日清晨。

林蔚的心才放到肚子里,但随即又提到嗓子眼。因为跟汉口机场地面站联系后,一时间抓不到飞机。

林蔚脑袋顿时大了三圈。

当时蒋介石并没自己的专机。每次坐飞机出行,都要调中国航空公司的普通商用飞机。武汉陷落前,中航的飞机上下忙活,往重庆、成都和宜昌运送政府要员,加上蒋介石表示要到最后一刻再走,所以一时间中航的人没打蒋介石的牌。当蒋介石决定24日走时,临时抓不到飞机了。

这时候,武汉外围基本上已经没中国军队了。

24日太阳落山后,汉口郊外已经听到日军枪声,侍从室的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在几乎难以说清的情绪下,汉口机场地面站的留守人员打电话来,要蒋介石一行在晚上7点前赶到机场,很快会有一架飞机降落。林蔚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在林蔚等侍从室留守人员的簇拥下,蒋介石、宋美龄走出珞珈山寓所旁的防空洞,傍晚6时,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汉口机场。

此时汉口机场进行了灯火管制,只有飞机降临前才会打开灯光。

蒋介石、宋美龄、林蔚等人站在黑暗清冷的机场跑道边,遥望着武汉上空的天际。按计划,他们要飞往湖南衡阳。

终于,一架中航商用飞机降落在机场。

蒋介石、宋美龄、林蔚等人上了飞机,飞机立即起飞,在漆黑中向南飞往衡阳。

在蒋介石所乘飞机起飞后,白崇禧乘一辆德式吉普,在少数警卫的保护下,前往武汉西北面的钟祥,到那里去跟李宗仁会合。

在此之前,徐永昌也已经撤离。

该走的都走了。

但蒋介石又回来了。

蒋介石所乘飞机的飞行员是个美国小伙子,刚拿驾照没两年,导航员也是个菜鸟。当飞了一段时间后,导航员满头大汗地用英语告诉宋美龄:“我们迷路了。”

宋美龄说:“为什么?”

导航员说:“现在飞的方向可能不是衡阳,导航系统出了问题。飞机已经盘旋了一会儿,照这个情况下去,到不了衡阳我们的飞机就没油了。即使到了衡阳,也应该是半夜,而我们的飞行员是个新手,大约没办法保证在黑夜中平安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