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路漫漫(第4/9页)

诺查丹马斯书写预言的风格使他胜过了同行。这些预言全以四行小诗写成,其中充满了各种预兆,但作者又有意使语言模棱两可——人们需要解出谜底,来确定这些预言的本意。[23]这种文字游戏迎合了当时读者的口味,由于人们对政治宗教的怀疑以及谍报活动的盛行,时人或多或少已习惯于在日常交流中破解密码、暗语和深意。象征性地花上一点钱,读者不仅能一窥未来,而且还能体会解密的乐趣(无疑还有和邻居争辩的乐趣)。诺查丹马斯的历书很快脱销,使出版商非常满意。

由于诺查丹马斯的预言过于隐晦,甚至被当成了政治变动的先兆:这位预言家的一部经典历书中写道:

“日内瓦附近人心恐慌。

料事如神的顾问如是开讲:

新王已经羽翼丰满,

年轻的国王一死,饥荒和恐惧必带来败亡。”

诺查丹马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法国太后的注意,太后本人也热衷神秘学,虽然只是业余爱好。

凯瑟琳显然在1555年和这位预言家已有接触,当时她的丈夫亨利二世还在世。虽然当时诺查丹马斯似乎是受国王传唤,但很可能是凯瑟琳的主意,因为诺查丹马斯和亨利的会见只有几分钟,而会见凯瑟琳则有数小时之久。凯瑟琳咨询诺查丹马斯是出于两个原因:她想知道最近出版的历书中四行诗的含义,也有兴趣和他建立个人联系,或许是希望他把家从萨隆·德·普罗旺斯搬到宫中,成为凯瑟琳神秘学方面的私人顾问。凯瑟琳当时已经有了专属的魔法师:一位名叫柯西莫·茹切里(Cosimo Ruggieri)的意大利人,此人为凯瑟琳照看墨镜,调配药水(据谣传也调配毒药),并对与王室息息相关的星象提供建议。当然,预言未来则需要小心翼翼,三思而后言总是好的。

不过诺查丹马斯在接近这位古怪的法国太后一事上非常谨慎,太后常说自己受到各种异象困扰。除此之外,诺查丹马斯还认为太后过于吝啬。诺查丹马斯后来向朋友抱怨:“作为前往宫廷的奖赏……国王陛下赏赐了100克朗。太后则只给了30克朗。我跋涉两百英里就得到这些东西:路上我花费了100克朗,结果我只赚了30克朗。”看来,诺查丹马斯也未必每句话都是谜语。

据说,这次会见之后,凯瑟琳让诺查丹马斯前往巴黎以南100英里的布洛瓦,去看看自己的子女,并观测他们各自的星座,对他们的未来作出预言。不过这种说法可能是虚构的。没有证据显示当时王室子女身在布洛瓦。比如玛戈当时年仅两岁,弗朗索瓦一年前才出生,还是个婴儿;当凯瑟琳会见这位著名占星家时,他们肯定还在巴黎城外圣日耳曼昂莱的王家保育院中。伊丽莎白、克劳德也在圣日耳曼昂莱,时年五岁的查理和四岁的亨利也在那里。就连王储弗朗西斯也在那里——尽管王储已经11岁,可以和父母一起生活在巴黎宫廷中,但他还是和其他孩子们生活在保育院。此外,黛安·德·普瓦捷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在1555年正权势滔天,她和天主教会都反对诺查丹马斯那一套。毫无疑问,黛安不会同意诺查丹马斯为亨利的孩子们算命。

不过有件事情的确发生了:凯瑟琳显然对诺查丹马斯抱有兴趣,这使后者的名声大增,并为他在宫廷中也赢得了读者——尤其是1559年亨利二世驾崩和1560年弗朗西斯二世驾崩时,太后任摄政一职的时候更是如此。威尼斯使节在1561年5月写给本国的一封信中也提到这位大预言家:“法国又出现了另一个预言,这预言出自一位名叫诺查丹马斯的著名占星家,这预言使兄弟三人感到威胁(即凯瑟琳在世的三个儿子:查理、亨利和弗朗索瓦),预言说,太后将见证三兄弟分别登基称王。”同样的,没有证据表示当时诺查丹马斯和凯瑟琳存在个人联系。很有可能,太后或太后的某个争宠的廷臣阐发了诺查丹马斯的某首诗,得出了这个太后喜闻乐见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