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王后和会谈(第4/6页)

洛林枢机主教和贝扎是初次见面,贝扎相信,自己马上就会使整个法国王室皈依新教,但如果在凯瑟琳面前言行不当则会前功尽弃,所以特别谨慎。当洛林枢机主教提及新旧教之间的一些分歧,贝扎的回复温和委婉,使对手觉得新旧教之间的差异似乎并不大。枢机主教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对手并非他预想中笃信教条的狂热分子,而像自己一样是个圆滑的政治家。这个胡格诺派可以合作!会见结束后,双方甚至友好握手,令凯瑟琳非常满意,枢机主教表现慷慨。他友好地对贝扎表示:“你会发现,我并非他们描述的那么黑暗。”

但事后证明,贝扎不过是隐藏锋芒,另有所图。和枢机主教的想象不同,贝扎非常狂热,这一点在次日早上就立刻显现出来了:他在全体与会人员面前起立,发表重要演说,阐述胡格诺派的计划。虽然他尽全力强调新旧教之间可能妥协的地方,但谈及弥撒问题时,贝扎不能自已,这伤害了天主教徒。贝扎进一步解释:“我们认为,他(基督)的身体并不在面包和酒中,正如天地不在一处。”

贝扎突然变成了一个通体火红、尖耳尖角尖尾、手持草叉的魔鬼,使听众大为震撼。图尔农(Tournon)枢机主教年事已高,浑身发抖,几乎中风。就连凯瑟琳也觉得新教的说法有点过分——人们怒斥“渎神!渎神”以回应贝扎演讲,无疑使凯瑟琳无法忽略这一问题——她立刻声明,自己和国王并不支持这样激进的观点。

但是破坏已经造成。虽然与会者在接下来几周内继续开会,新教徒和天主教徒根据自己的教条,建设性地指出对方的谬误,但从贝扎直言不讳地发表演讲那一刻起,调和就已不可能了。不过凯瑟琳为这次会议费尽心机,不甘就此放弃,她无视这一事实。

我们需要理解“宽容”一词的现代含义——不同宗教信仰的人们可以在同一王国内共处——这一含义在16世纪并不存在。所有人,包括坚守传统的太后,都认为只有一种宗教终将占主导,而失败宗教的信徒们只能东躲西藏。如果他们悄悄举行宗教仪式,倒不一定非得加以迫害,但因为他们的信仰和国王不同,所以必须承认自己是二等公民。在伊丽莎白统治下的英国就是这样,天主教徒依然只能悄悄地信奉自己的宗教,并且明白,保留信仰的代价是失去权力。

但伊丽莎白如此执政得益于其父亨利八世,亨利八世是一个强势的国王,为女儿铺好了道路。亨利决定取代教皇成为英国教会的首领时,他采取了残忍的行动。他要求神职人员和属下服从自己的意志,并批准了一系列王家法令,如果有人胆敢造反——比如1535年托马斯·摩尔勋爵(Sir Thomas More)——必将遭到毁灭。亨利又洗劫修道院,没收他们的财产,沉重打击了反对势力。在其短暂的执政期内,亨利的儿子爱德华六世(Edward VI)受到剑桥大学教师的影响,信奉一种更加激进的新教。尽管伊丽莎白的姐姐玛丽一世(Mary I)——因热衷烧死新教徒,人称血腥玛丽——试图恢复罗马天主教,不过玛丽早逝无法颠覆其父兄的遗存。到了伊丽莎白统治时期,英国人接触新教25年,已经习以为常,英国式新教的礼拜方式也为大家所接受。

但法国却并非如此。胡格诺派也许感染了贵族和王室成员,但广大平民并非如此。吉斯兄弟明白,新旧教人数相差悬殊。凯瑟琳并不知道,他们利用普瓦西会议期间,悄悄地逐户调查宗教偏好,并发现巴黎的天主教徒和新教徒比例是100:3.吉斯公爵掌握了数据,并相信,凯瑟琳之所以倾向胡格诺派并皈依新教,是为了保住手中权力——“如果国王改信新教了你们怎么办?”——吉斯公爵以两个步骤回应太后这个问题:第一步,他会绑架太后幼子亨利,使亨利不能改信新教,并扶持亨利成为查理九世的王位争夺者;第二步,他会离间安托瓦内(根据传统和三级会议决议,他才是合法的执政)和他的胡格诺派盟友,以孤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