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一(第2/17页)

复乔鹤侪中丞 同治六年三月十五日

陕中回、捻并扰,据寿卿来禀,已有合股之说。但贼中两股相合,与官兵之两枝相合其事略同,而其彼此猜疑,心力难齐,则更甚于官兵,故贼之强弱,不尽关乎分合。自去秋以来,张、任合,而湘、淮各军未尝不偶胜;张、任分,而秦、鄂两省未尝不大败。惟二寇初合,我示弱而缓图之,则彼之情好携,转有可乘之隙;我恃强而急追之,则彼之交愈固,将怀必死之心。请嘱寿卿与诸军,待捻、回合来找我,而后与战,我不必先找捻、回也。

已屡具前函,不能多济,亦断不肯漠视。大约于月协甘饷三万项下,酌分一万济秦,分拨二三月,再看陕甘督抚军事分合何如,续行定议。弟于初六回至金陵,诸事纷繁,毫未就绪,俟复奏后咨达冰案。

晋藩一席,已授仲良,未到任以前,令胡莲舫署理。当能筹济库、郭两军,于尊处不无裨益也。

复李幼泉副郎 同治六年三月十六日

统军之说,两年以来几经踌躇思议,阁下年富力强,器局闳达,鄙人本欲倚以办贼,又以两令兄同领封圻,而淮勇诸军皆助李氏建功,成名之人诸李中无一人身临前敌,与同艰苦,恐无以服诸将之心而塞天下之望,是以专欲阁下勉为其难。少泉亦有令阁下磨练军事,造成大器之望,又恐阁下不娴战守之事,又恐有拂太夫人之意,故前此屡前屡却,久无定计。直至去年九月寄信至敝处,始言欲求替人,自不能不令诸弟统军,盖自以王、董二镇归阁下统辖,而令二兄之计始决,而鄙人之计亦愈决矣。今来示欲卸营务、统军两差,以闲身随兄照料一切。此不特鄙人不便强劝,即令二兄亦有难于相强者。盖统将之道,必须身先士卒,两军交锋,危在呼吸,若非阁下有破釜沉舟、伏波裹革之志,他人强之从事,已不免于抱怨,况令兄上顾慈闱,下怜弱弟,岂敢稍涉牵强乎?又军事最贵气旺,必须有好胜之心,有凌人之气,酷羡英雄不朽之名,兼慕号令风雷之象,而后兴高众附,有进无退。阁下襟怀恬淡,于官阶、功名二者不甚歆慕,其长处在此,其于带兵不相宜处亦正在此。阁下既不愿统军,仆当函商少帅,另择统军之员。

接少帅初八来缄,力求并军之法,欲以树军归并于省三,以勋、盛归并于仲良,以开、奇归并于阁下,而以琴轩独当一路。鄙人与作梅之意,则欲召郭子美来,仍与勋军为一路,开、奇仍为一路,树军归附铭军为一路,仲良会合琴轩为一路。郭子美果来,宜裁散营,令其另募新营。如此,则阁下可卸统军之责。盖阁下阅历战事太少,开、奇将领勉强归属,勇丁未必信服,若仲良兼统勋、盛,则断不相安也。阁下纵不为统将,务须择劳苦之事而任之,助阿兄御此大难,断不可怀事外安逸之福,不可存问舍求田之谋。吾两家门第太盛,人忌鬼瞰,处处皆是危机,时时皆伏祸胎,除却耐劳尽忠四字,别无报国之道,亦别无保家之法,至嘱至嘱!千万千万!

来函询及保举事件,仆北征年余,惟铭、湘二军开单奏奖,鼎军则批准汇保而尚未出奏,盛军则并未批准,而以其战事稍多,曾经函商少帅,请其酌量略保。此外如刘、杨、张、松、桂、开、奇等军,似均在不应保之列。请与令兄一商,应如何而后士心鼓舞,使真出力者不与滥竽者同视则善矣。

复彭宫保 同治六年三月二十七日

贵恙乘春易发,本年木火司令,入夏以后,尤宜加意调摄,不使肺金受克,自能勿药有喜。李牧春棠业经接见,当随时造就,以副雅怀。雷玉春遗缺,敝处已准李质堂之咨,以田名魁署理。熊殿元一员,俟留为异时之用。至贵部各员,来示欲于长江水师外,拟补江南陆路各营。查近来水师诸员,尚有长江新设各缺可以位置,而陆营员缺有限,人数尤浮,已不无向隅之感,若再由水师借补,尤觉偏枯,碍难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