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茫荡酒庄(第2/4页)

“快叫你家主人出来!”

又一声断喝从前店传来,接着是翻倒肉案、砧头,砸破酒缸、碗盏的声响。田榉觉得蹊跷,只想这不像是官府捕人,倒像又有仇家来打店,不由得问:“来了多少人?”

“只一个白衣壮汉。”

田榉这才略略定下神,心想,也是的。他并不认得昨晚与他厮打那人,以此度之,自己的面巾虽被对方扯下,谅对方也认不得什么,何必自惊?这样想着,田榉便举步出来。

当店二人打个照面,田榉这才大吃一惊。眼前这个白衣壮汉不就是昨晚那个追捕他的人吗!但他仍不明白,“他怎么独自来呢?”如同田槐不认得童宫一样,眼下田榉也不认得童宫。

“你听着,我要杀了你!”童宫咬牙切齿地吼道。

田榉又一愣,不知对方出言何以不是要捕他,却是要杀他!但容不得他多想,对方已奔他而来。此时,十来个伙计见主人出来,也壮了胆,早亮出家伙,先接住了厮杀。

一场好打,伙计们虽有家伙,却哪里是童宫对手,不一刻就被打得东倒西歪。田榉看得性起,大喝一声:“闪开!”跃入圈内便与童宫接上了招。

此时的童宫已不似昨晚,他定下心来,非拿田榉性命不可了。因而步步扎实,招招不乱。那田榉看看来的只这白衣汉子一人,倒想迅速制住对方,以便尽早收拾一番再谋远逃,因而出招甚毒,发力极狠。奈何使尽功夫只伤不着童宫丝毫,反倒连连被琢磨不透的闪击打得晕头转向。他于是稳住步,倏一转身,往店后逃了。

童宫哪里肯舍,拔腿就追。

田榉且跑且打,童宫且打且追。一路打去,前店后屋,诸般家什碰着便倒,砸着便碎。田榉的妻妾与店中伙计们虽都在场,谁也不敢上前。

田榉似被追得无路可走了,跑进一座酒库,又将库门砰的一声关上,童宫不容其把门关牢,稍一驻步,运足气力,大叫一声,跃身抢上前去,但听得“啪”的一声巨响,童宫连人带门进了酒库。

可是,不见了田榉。

偌大的酒库,除了酒坛便是酒缸,童宫睁圆双眼在库内谨慎搜寻。忽然,只觉得身后一阵风响,童宫回身双手一封,一个空坛已经飞到面前,那坛在他手肘上一碰,立刻砸碎。碎片尚未落地,又见一个坛儿打着旋儿向他飞来,他侧身避过,那坛儿砸在一个大酒缸上,缸坛皆破,酒液涌流满地。

酒库内又是一场好打,几个回合下来,田榉依然不能得手,只得又逃。童宫照例紧追。可是,童宫万没料到,就在他穷追不舍的时候,脚下突然踩空,“啪”的一声,瞬息间就从地板上消失了。

田榉收住了腿,大口呼吸着,回身径到童宫掉下去的黑洞前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举起一个盛满酒的大坛,照那黑洞砸了下去……砸罢,田榉拉起黑洞内悬吊着的盖儿,把那黑洞重新密封了,这才大步走出库来。

此时,田榉的妻妾和伙计们都已候在酒库外,见田榉走出来,用不着问,都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因田榉这酒家,早年本是几户人家的小酒肆。田榉来后,先在附近盖了爿小店,而后三日两回上别家店中去寻衅,将他们都打跑了。仗着他哥在杜家楼当枪棒教头,官府又与杜家楼关系甚密,那些落难酒家告状无门,田榉便肆无忌惮地拆了别家的店,在这儿盖起了这座前店后院阔绰的大酒庄。

田榉霸了这一方地盘,这些年来却也并不安宁。树争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尽管告状无用,却有不甘遭辱的店家,请江湖上的义士上门报仇。如此,这些年还真斗过几回。虽然前来报仇的都未能挫倒田榉,但也很使田榉受损。今日田榉听得前店的砸缸倒橱之声,还疑又是仇家来报打店之仇。也正是这缘故,田榉早在酒庄设有暗道机关,一来可防来者中功夫在他之上的人,二来选择这样的地方开店,也想做谋财害命的勾当,而那颇有盘缠者,常有功夫不浅的保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