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考亭朱子祠(第2/2页)

而真德秀听说宋慈还丁艰在家,倒十分关心,当即对刘克庄道:“你愣什么,如此难得的人才,我要。你回头领我去见他,我将回浦城故里扩建西山书院,我要聘他到西山书院讲学。”

刘克庄晓得先生已将心事都倾注在办学之上了,但刘克庄还是说:“不行。他只要做官。”

“只要做官?”真德秀说,“天下可以尽其才智的事儿很多,如何只要做官?”

“是的,先生,你还不大了解他。”

真德秀望着刘克庄,心想自己对宋慈虽不十分了解,对做官可是了解得透彻至极呀!

从前,真德秀因反对史弥远向金求和而为其所不容,在朝中无法立足,出为江东转运副使,临行时还对宁宗皇帝谏道:“国耻不可忘,邻盗不可轻,幸安之谋不可恃,导谀之言不可听,至公之论不可忽。”去到江东,时值江东旱蝗交困,百姓饥饿而死者不计其数,真德秀亲领灾情最重的广德、太平两郡,开仓贱粜,惩办污吏、缓解了民之倒悬,以致朝中那些曾讥之为“迂儒”的官员也不得不叹服。嘉定十三年,真德秀回乡守制未及三年期满,又赴任湖南安抚使知潭州,在任内“励四事,去十害”,这“去十害”即断狱不公、听讼不审、淹延囚系、残酷用刑、讯滥追呼、重叠催税、科罚取财等等,由此逐渐形成他以民为本的系统施政方略。宁宗驾崩后,理宗皇帝又召真德秀进京参与机密要政,负责起草任免将相等机密诏令,真德秀可谓遂了平生理想,可以毕生学问去辅弼君王。可是理宗皇帝的登位也是史弥远发动宫廷政变的结果。史弥远对真德秀依然如喉有鲠,暗使侍御史、谏议大夫等对真德秀攻讦,弹劾纷至沓来,终致真德秀落职南归。

这次回来,真德秀一路就想,如今朝廷的官员虽然众多,可是真正才德兼优,励精图治者却太少,因而这次南归真德秀别无他愿,唯想从教,以培养一些才德兼优者,好让他们将来能扑身忘己地去为国家效力。

“潜夫,你还是劝劝宋慈,不妨一同来谋造就人才的大计。”

“先生,这是断断不行的。”刘克庄说。

“怎么不行?”

刘克庄只得更详细地道出宋慈这几年的经历,又把最近发生的疑案与宋慈轻而易举地推断,都和盘托出。真德秀听着听着,由不妨听听到不禁惊叹,被刘克庄说得动心了,只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他说:“我已爱莫能助!”

“不。只有先生能助他。”刘克庄说,“当今许多事儿,从公去做未必奏效,从私谋之倒往往得成。先生虽然去职,但在朝中说得起话的相知何止一二,择其一二恳请相助,没有不成的。”

真德秀知道这话不无道理,他也开始感觉到这宋慈是他还不很了解的一种人,觉得他的知识结构同自己有很大不同,同许多朝臣也不一样,甚至隐约觉得这是个奇人,正想说不妨试试,恰在此时,一个重重的脚步直踏进启贤祠堂来,是魏兹霈回来了。

“启禀大人,凶手已押到捕房,不是朱明湖,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儿。”

“什么?”刘克庄问。

“我等刚到芦花坪,就碰着那老头儿来投案自首。”

“朱明湖呢?”

“在下不敢擅自做主,一并拿来,都押在捕房。”

刘克庄转眸望了望坐在一旁的真德秀,发现先生也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中都不无惊诧:难道宋慈那丝丝入理的推断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