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 家书抵万金(第2/3页)

李静姝眼里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心道:“陈操之,我就不信你没有一点忌惮。”说道:“往日无仇,现在有怨。”

陈操之摇摇头,问:“你硬逼我教你竖笛,这样有趣吗?”

李静姝道:“我觉得有趣,你教不教?”

陈操之淡淡道:“那好,请告知桓郡公,备束脩礼,正式拜师,我有暇便来将军府传授你笛曲。”

李静姝道:“这就对了嘛,你是有志于四方的男儿,何必与我一个亡国女子一般见识,本来很简单的事,教授竖笛而已,何必拒绝以致这么难堪。”她倒是教训起陈操之来了。

陈操之不想和她多啰嗦,说道:“取我衣物来。”

李静姝回头唤了一声:“青衣。”便有一个婢女拎着一个包袱快步从柳林出来,将包袱放在卧牛石上,又退了回去,而这李静姝却还不走。

陈操之问:“你要看我更衣?”

李静姝反问:“有特异之处吗?”

陈操之眼露轻蔑之色,扯开围腰的白纻布巾,展露父母之形、清白之体——

那李静姝就在陈操之扯去布巾的一刹那,转过身去,脸微微的红了,秀挺的鼻子皱了皱,脚下越走越快,转眼消失在柳林中。

陈操之穿上马裤,披上细葛大袖衫,叫冉盛来换衣,冉盛奇道:“这衣裳怎么又找到了,是被那白衣女子给藏起来的?”

陈操之墨眉蹙起,说道:“真是洗个澡也不得安宁!”

回到姑孰城,天色已昏黑,陈操之径直去见谢玄,说了方才之事,谢玄既惊且笑,说道:“这真是小人女子啊,远之则怨,子重麻烦不小。”

陈操之问:“阿遏以为我应该断然拒绝?”

谢玄道:“很麻烦的事,断然拒绝也不妥,那李静姝动辄说她国破家亡、苟活于人世,行事难以常理测之,她若常在桓温面前诽谤你,桓温就算不信,对你印象也会不佳——拜师就拜师吧,不即不离,淡然应对,过个一两年去别处任职就是了。”

陈操之摇头道:“真是莫名其妙啊,惹不起还躲不起。”

谢玄道:“也不用太在意,不过一小妾而已,又能把你怎么样!关键还在于你自己,昔日先贤柳下惠——”

陈操之赶紧道:“好了好了,不用勉励我,告辞告辞。”

谢玄哈哈大笑。

五月十二的夜晚,若是晴朗天气,现在半轮月亮已经出来,可今夜却是云层低垂,不见半点月光和星光,没有风,不闻凤凰山桐叶萧瑟之声,今夜必有大暴雨。

陈操之缓步回住处,冉盛牵着两匹马跟在后面,还没到寓所大门,冉盛突然大叫起来:“荆叔——荆叔来了!”拽着两匹马飞奔过去。

大门前那个正朝这边的张望的独臂老人也欣喜地叫了一声:“小盛——”甩开独臂健步迎来。

冉盛将手中缰绳一丢,将荆奴的右臂紧紧拉住,兴高采烈,连声道:“荆叔刚到的吗?我和小郎君出城泅水去了,荆叔,我敢泅水了——”

冉盛自记事起便与老仆荆奴相依为命,名虽主仆,情似祖孙,冉盛没想到荆奴会来,喜出望外。

荆奴捏着冉盛的臂膀,结实得像铁砣,小主公愈发壮实了,荆奴欢喜得老眼溢出浊泪,见陈操之走过来,便叫了一声:“小郎君——”松开冉盛的臂膀,要向陈操之行礼。

陈操之赶紧扶住道:“荆叔辛苦了——”

寓所里快步奔出一人,喜道:“小郎君,我也来了。”来人额短唇厚,相貌朴拙,正是来德。

来德是陈操之自幼的玩伴,来德去年与青枝结婚后今年没能随陈操之来建康,陈操之还常常想念来德呢,这时见到,自是分外高兴。

来震、阿柱也来拜见小郎君,还有四名腰佩短刀的精壮汉子也一齐向陈操之见礼,一问才知这四人是钱唐陈氏的部曲私兵,陈家坞现已拥有四十名私兵,都是荆奴训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