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拯救陆夫人(第2/3页)

司马昱笑问:“高侍中也要与操之辩难吗?”

高崧摇头道:“非也,崧有事要向陈公子请教,边走边谈吧。”

高崧耿直孤僻,崇尚儒学,对正始玄风颇为不满,对清谈名流每多讥笑,三年前谢安应桓温之聘赴西府任职,建康名流在新亭为谢安送行,高崧便嘲讽道:“卿累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苍生今亦将如卿何?”意思是说谢安现在出山了,对天下苍生也无甚裨益,无非虚名浮夸而已,谢安当时只是笑笑,并不反驳。

对陈操之来说,他是知道谢安乃东晋一朝挽狂澜于既倒的第一等人物,而这个高崧对清谈名士一概排斥明显矫枉过正,真不知道高崧是怎么升迁到侍中高位的,他陈操也是以玄学扬名的,高崧莫非要嘲弄他一番?

司马昱便与王彪之、张凭先行,陈操之与高崧落在后面,陈操之拱手道:“高侍中有何见教?”

高崧侧头打量着这个号称王弼再世、卫玠复生的少年郎,微微一笑,问:“陈公子与那卢竦有旧怨?”

陈操之一听高崧此言,便猜知方才在太极殿东堂高崧可能看出他动了那个青瓷钵,因而起了疑虑,这还真应了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时虽然有些混乱,但有心人还是能发现其中隐秘,便道:“操之今日是第二次见到卢祭酒,上次相见是五日前在桓郡公与新安郡主的婚礼上,寒暄数语而已,何来旧怨?”

高崧直言道:“卢竦法术失灵,是否与陈公子调换了他的青瓷钵有关?”

陈操之笑道:“高侍中真是目光如炬,操之佩服,既然高侍中看到了,操之也不相瞒,操之对卢祭酒并无仇怨,却对其以左道之术惑弄君主颇为愤慨,操之以为,儒术仁政方是治国正道,这等心怀叵测的方士应拒之宫门外。”

高崧听说陈操之主张仁政儒术,大为赞赏,却道:“如此说那卢竦油鼎烫伤,并非地官降罪,而是陈公子施以的惩罚,敢问陈公子是如何破其妖术的?”

陈操之不想与初次见面的高崧推心置腹,很多事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不必事事向人说明,不然徒惹麻烦,便道:“操之对卢竦所谓潜行不窒、蹈火不热是不大相信的,那是庄子所标榜的至人境界,卢竦至人乎?何营营苟苟如此!”

高崧叹道:“是也,陈公子识见不凡。”

陈操之又道:“我见那卢竦命内侍取十斤青油来,不直接注入青铜鼎却要先注入五个青瓷钵,岂不是多此一举,而那五个青瓷钵明显不止盛十斤油,定然另有物事,而且卢竦弟子对那五个青瓷钵摆放秩序似颇讲究,我一时少年心性,便故意调换其秩序,实未想到会出现后来的结果,究竟是何道理我亦不明,总之卢竦并非仙术,而是骗术。”

高崧不信陈操之此举是因为少年心性,目视陈操之,陈操之神清目澈,微笑相对,高崧道:“陈公子此举为皇上摒弃了一个妖人佞臣,可谓有功于社稷。”

陈操之道:“操之何敢居功,卢竦既去,此事还望高侍中秘而不言。”

高崧点头道:“陈公子放心,高某不会对他人说起此事,不然的话高某也就不会避回会稽王而单独与你说此事了。”

陈操之与高崧在宫门外乾河畔拱手作别,乘上牛车、带着冉盛回顾府。

高崧立在河边细柳下,望着远去的牛车,心道:“这个陈操之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心计,不动声色让卢竦身败名裂,内敛深沉,难测其心,不过陈操之言儒术仁政,实为同道——”

……

陈操之回到顾府,就见板栗已在顾府门房等候多时了,却是陆夫人得知皇帝召见陈操之,未知吉凶,故遣板栗来问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