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歌奈何(第2/3页)

郗超问知陈操之将赴乌衣巷谢府,笑道:“甚好,我也一起去访万石公,顺便一赏子重的妙音,子重,本来三年前我就能听到你的竖笛曲的,却是迁延至今,佛法讲究因缘际会,果从因生,相由缘现,看来我郗超要听子重一曲,还得借助陈郡谢氏才行。”

一边的冉盛叉手施礼道:“好教郗参军得知,三年前我家小郎君在吴郡为郗参军送行,我家小郎君曾为郗参军吹奏了一曲,只是郗参军已经走远了,没听到。”

郗超朗声大笑道:“还有这等事,那真是我无缘。”

冉盛道:“千真万确,郗参军没有听到,我却是听到了,对了,上虞祝郎君也听到了,还说大饱耳福。”

“哦?”郗超看着陈操之问:“是祝英亭还是祝英台?”

陈操之答道:“是祝英台。”

郗超笑道:“看来是祝英台与子重有缘。”

顾恺之道:“郗参军,那祝英亭却非祝英亭,乃是谢玄谢幼度。”

郗超问:“那祝英台又是谁?”

顾恺之道:“祝英台便是祝英台,乃谢幼度表兄,隐居上虞。”

郗超道:“原来如此,那我等便一起去乌衣巷吧,说不定祝英台已从上虞来此。”

冉盛和顾恺之都是心直口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只是陈操之觉得郗超似乎知道某些隐秘,言语间颇有暧昧,郗超是提携他、于他有恩之人,今夜却让他有些猜不透。

郗超邀陈操之与他同车,在车中郗超却半句不提祝英台,只说今日朝中大臣审议桓郡公迁都移民之奏章,大多数朝臣敬畏桓郡公,莫敢先谏,扬州刺史王述与散骑常侍领著作郎孙绰明言反对,孙绰洋洋洒洒上疏,说什么:“昔中宗龙飞,非惟信协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偏安江左之意明显,而有些理由,诸如北地荒芜、人心疑惧、洛阳乃受敌之地,陈操之前日就已说过——

郗超道:“孙绰这一上疏,朝臣就都众口一词,说迁都实为不可,理由纷出,看来桓大司马此议难行啊。”又低声道:“桓大司马也知此事难行,聊以尝试,虚张声威而已。”

郗超这是心腹之言了,陈操之道:“桓大司马要成魏武之伟业,这洛阳一定要守住,乘慕容暐与苻坚征战之际,徐图梁、许、河南之地。”

郗超赞道:“善!子重这次便随我去姑孰,桓郡公必倒屣相迎。”

陈操之问:“郗兄大约何时启行?”

郗超道:“明日桓济与新安郡主完婚后,我还要送其回荆州,另有一些荆州事务要处置,大约四、五月间我来建康迎你一道赴姑孰。”

顾恺之亲迎之期是四月十五,正好参加了顾恺之婚礼再离开建康,陈操之道:“甚好。”

一行人过朱雀桥、入乌衣巷,郗超过琅琊王氏门前而不入,高平郗氏与琅琊王氏虽是姻亲,但琅琊王氏子弟颇有些看不起郗氏,认为郗超祖父郗鉴是流民帅,是因军功晋身高门的,不如琅琊王氏乃是传承久远的冠缨世家,郗超为童子时来乌衣巷看望姑母郗璇,就曾受到王导的两个儿子王劭、王荟的取笑,王荟问年幼的郗超可会使双锤?王劭则哈哈大笑,所以后来郗超很少去乌衣巷王府,上次是因为叔父郗昙病故,他才来这里接姑母郗璇与堂妹郗道茂回京口奔丧——

郗超昨日派了一个西府文吏去乌衣巷王府,问知王羲之夫妇与王献之都去了京口,郗道茂为父服孝期满,其与王献之的婚事也该办了。

郗超既知姑母不在这里,自然更不会登王氏之门。

一行人来至谢府,递上名刺,谢万得知郗超前来拜访,亲自出迎,郗超是大司马桓温座下第一红人、西府的智囊,谢安、谢玄在西府,与郗超关系都颇为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