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墓园晨曲(第2/3页)

短锄也低声道:“来时小娘子已经叮嘱过他们的,不要紧。”

丁幼微道:“小心点好,收下吧,你不收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收,赶这么远的路,也很辛苦的。”

短锄这才收了,眼望陈操之,说道:“陈郎君,能写封信给我家小娘子吗?短锄也好有个交待。”

居丧期间写情书似乎不合礼仪,若写得太伤感又让陆葳蕤难过,陈操之说道:“我把九月间画的两幅画送给你家娘子吧。”

短锄喜道:“好,这样我家小娘子会高兴一些,短锄真怕看到我家小娘子掉眼泪啊。”

陈操之把为陆葳蕤画的那幅髻插金步摇、观赏山茶瑞雪的画稿交给短锄,还有一幅《明圣湖之秋》的山水长卷也让短锄带去,陈操之的人物画和全景构图得戴安道指点和顾恺之的悉心指教,进步很大。

一边的冯凌波心道:“原来操之阿兄的心上人竟是陆氏女郎,陆氏女郎兄长新亡,不能来此,所以让贴身婢女代她以儿媳之礼向义母尽孝,这陆氏女郎很好啊,吴郡第一名媛,嗯,操之阿兄心爱之人又怎么会差呢。”

送走陆府管事和短锄,陈操之便要去玉皇山陈氏墓园为母守墓,来德、冉盛跟去,一日两餐由来德回来取、或者荆叔送过去,只能食粗粮,要过了一年“小祥”之后才可以食蔬菜瓜果,两年“大祥”之后才可用酱醋调味——

顾恺之、徐邈自然不能跟去陈氏墓园,他二人定于明日、也就是腊月初二启程回乡,与原定之期已经整整晚了一月,父母肯定非常牵挂了。

陈操之临去玉皇山之前,对二友道:“仙民、长康,明日我不能为你二人送行了,惜别之情,我心恻恻。”

顾恺之道:“子重,明日一早我和仙民兄来玉皇山看你,然后启程北归。”

冯凌波也来向陈操之告别,她爹爹冯梦熊明日会来接她回去,陈操之望着眼前这个淡雅清秀的女郎,深深的感激,说道:“凌波妹子,真是多谢了。”

冯凌波微笑道:“说什么谢啊,你不是我阿兄吗?”

次日一早,徐邈、顾恺之整顿好行装,与刘尚值、丁春秋去玉皇山向陈操之道别,来到玉皇山下,朝阳升起,陈氏墓园松柏长青,但闻箫声一缕,缭绕不绝,在冬日山野的清晨里,这箫声显得分外的纯净、明澈——

徐邈道:“子重在为母吹曲呢。”

四人便在山下伫立,静听那美丽忧伤的箫声,待陈操之吹罢,这才来到半山腰的草棚,与陈操之话别。

徐邈道:“子重,你要多保重,莫要哀毁太甚伤及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不在时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大的孝道。”

陈操之应道:“是。”

顾恺之道:“子重,明年有暇我会来看望你的,你为母守墓,不要荒芜了书画啊。”

陈操之道:“不会,我娘也不愿意看到我荒废学业,以前怎么学习、以后还怎么学习,只是学业、书画有长进时母亲再也看不到了,再不能夸我一句了。”

“丑叔,祖母能看到的,到了夜里,星星出来后,祖母就看到我们了。”

清亮的童音响起,宗之和润儿走上山来,后面跟着的是丁幼微和冯凌波,还有冯梦熊。

冯梦熊是来接女儿冯凌波回去的,因为宗之和润儿吵着要去丑叔那里,丁幼微便带他二人来,冯梦熊、冯凌波父女也便一起来向陈操之作别。

陈操之送徐邈等人下山,看着徐邈、顾恺之、丁春秋,还有冯氏父女离去,不禁有些伤感,却见刘尚值没走,便问:“尚值怎么不一道走?”

刘尚值道:“刘家堡又有多少路呢,我再陪你一会,以后我三、五日就会来一趟,向你请教经义、书法啊。”

丁幼微看着草棚里简陋的卧具,想着小郎要在这里住上两年,心疼得几乎要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