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〇章 勇气(第2/3页)

柳西崖尴尬地站住脚,看着张原几人出厅而去,回头问兄长柳东溟:“兄长,这如何是好?”

柳东溟拉长着脸,半晌道:“先审问那些女妓,提防其他作逆之人——两位天使那边,明日再小心赔罪解释。”

……

夜已深,张原沐浴后自己烹茶,以此来梳理一下思绪,这套茶具是王微的,他带着路上用——

炭火微红,壶水已沸,散发淡淡清香的岕茶已经放在青瓷盏底,但张原却迟迟不注入泡茶,他在沉思,光海君屠兄杀弟之事他早就知道,帝王之家素来有手足相残的传统,不足为奇,然而从史书上了解到的毕竟隔膜,张原以前并没觉得光海君有多么天人共愤,但从方才那舞女那决绝的一刀,这才是真正的血泪控诉,这给张原以极大的震撼,这舞女以在大明天使面前自杀的形式揭露光海君的罪恶,舞女是刺客,她刺杀的是她自己,这似乎比刺杀别人更需要勇气——

院中有人低语,随即便是叩门声,阮大铖道:“介子,还未安睡吧。”

张原开门让阮大铖进来,说道:“惊吓得不轻,哪里睡得着,集之兄来一起品茶。”为阮大铖泡了一盏茶,两个人坐下品茗说话。

阮大铖道:“我们自上月二十二日出京,一路都平安无事,岂料到了朝鲜西京竟出了这等大事,介子,我们是代表大明朝廷的使节,发生了这样的事若装作若无其事也有损我等体面,但不管光海君囚母妃、杀兄弟之事是真是假,我等作为使臣也无法指责或者干预,目下形势我们该如何处置才不损体面又能不辱使命?”

张原淡淡道:“这可不是蔺相如使秦,只是册封而已,就是做好了也算不得什么不辱使命,我们先在平壤歇息几天,范通事不是病了吗,那明日我也病了。”

范通事这几日一直身体不适,都是躺在马车里赶路的,今日到了平壤,已延医诊治。

阮大铖问:“介子的意思是——?”

张原道:“朝廷让我等出使朝鲜册封世子,本未规定行程日期,拖延几日何妨,何必定要听那柳东溟之言疲于奔命赶在五月初八册封,缓几日,静观其变。”

今夜之事,让张原对那个柳东溟观感大恶,虽说作为使臣要以大局为重,但人都是有性子的,而且张原感觉光海君政权还不稳定,暂时的观望是有必要的——

阮大铖道:“介子你足智多谋,还是我来病吧,不然那些朝鲜人会整日磨缠着我。”

张原道:“反正即便是真病也会被柳东溟他们认为是装病,不如就一起病吧,旅途辛劳、水土不服嘛。”

阮大铖笑道:“的确辛苦,也该小病几日了,小病娱情嘛。”

阮大铖走后,张原又让人去把张儒绅叫来,吩咐了张儒绅一些话,张儒绅领命而去。

……

次日一早,柳东溟、柳西崖兄弟二人与平壤府参尹来驿馆求见张原,昨夜饮酒时原本说定由柳西崖、禹烟陪同两位天使游览平壤城,并去箕子庙和檀君祠祭拜,平壤离王京汉城只有六天的路程,可以在平壤休整一日,五月初一再启程,初六或初七到达王京正及时——

一个精通汉语的朝鲜通事来到两位天使居住的馆舍院前,向当值的锦衣卫说明来意,那锦衣卫板着脸道:“两位大人贵体有恙,不能去谒庙进香。”

这通事慌忙出去向柳东溟等人报知天使病了的消息,柳东溟眉头紧皱,来回踱了几圈,吩咐随从速去请医官来给两位天使诊治——

柳西崖低声道:“兄长,哪有这么巧,两个人一起病了?”

柳东溟冷笑道:“要摆一下天使的架子嘛,我们又不能说破,当然要延医为他们诊治了——还有,多送些肉米果品给天朝使团,再派四个侍女去侍候两位使臣,病中岂能无人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