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徐徐道:“请殿下将《大学》第一章读三遍。”(第2/3页)

高起潜飞跑着出去,不到半盏茶时间就跑回来了,用袖子擦着汗,脸有喜色,禀道:“哥儿放心,周讲官往东华门去了。”

朱由校这才稍稍放心,却又问:“他会不会是回去写了奏疏来骂我?”

钟本华料想周延儒无颜把方才哥儿讥讽他的那些话告诉千岁爷,因为不管怎样,他这个东宫讲官已经是当到头了,事情若闹大对他名声只有更糟,安慰道:“哥儿莫怕,周讲官不会再来了,今日之事你也莫要对他人说起。”

朱由校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不说——小高你也不许说。”

高起潜又抹了一把汗,应道:“小的如何敢乱说。”

朱由校问:“钟师傅,若爹爹问起周先生怎么走了,我该怎么作答?”

钟本华道:“哥儿就推说不知何故,让我来回答就可以了。”

朱由校喜道:“谢谢钟师傅。”

没了讲官,朱由校就随便写了几页大字,看看午时已近,就回慈庆宫用午餐去了。

按惯例,中午光禄寺会在奉天门内的东庑下设宴款待两位进讲的东宫讲官,詹士府少詹事钱龙锡给皇太子讲了《易经》“履卦”之后,来奉天门东庑准备享用宫廷美食,等了好一会不见周延儒来,便让内侍去主敬殿问,那内侍回来说主敬殿已经空无一人,钱龙锡就吃独食,午后开讲时才对皇太子朱常洛说起这事,朱常洛就让王安回慈庆宫询问,钟本华对王安说了实话,王安摇着头道:“胡闹,胡闹。”

钟本华道:“若能换个讲官最好,哥儿的确无心再听那位周先生讲课,公公你是知道的,哥儿颇为任性,而且周先生与张先生有了嫌隙,讲官不和对教导哥儿也不利。”

王安道:“周讲官当时愤然离宫,事后定会有个说法的,且看他怎么说。”

回到文华殿,王安向朱常洛禀道:“千岁爷,周先生上午进讲时偶感身体不适,就先出宫休息了。”

朱常洛点点头,也没在意,继续听钱龙锡讲《易经》。

……

周延儒羞愤出宫后并未回翰林院,因为张原就在翰林院,若问起他为何这么早就出宫了他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七月下旬的午前阳光灿烂,天高气朗,金风送爽,京师之秋是最好的季节,但在周延儒看来,简直是天昏地暗,他雇了一辆马车回大明门外棋盘街寓所,午饭也不吃,闷头便睡,过了一会又起床磨墨写辞呈,说自己感了风寒,暂不能入宫进讲,为了不要耽误皇长孙的教育,请翰林院、国子监、詹士府另选贤才教导皇长孙,辞呈写好后,正待叫仆人送到翰林院交给郭学士,门房来报说姚老爷来访——

周延儒心知姚宗文是来探听他弹劾张原的结果,只是今日文华殿和主敬殿发生的事实在让他羞于启齿,太屈辱了,他少年成名,会元、状元连捷,心高气傲,这回却栽得如此之惨,一时间连向人诉说的勇气都没有了,也不想听别人安慰的话,他要托养病来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情,说道:“就说我染了重病,暂不能见客。”

姚宗文吃了闭门羹,极为纳闷,昨日黄昏周延儒来见他时意气风发说要让张原仕途就此终结,怎么今日进宫这么早就出来了,还一出来就病倒了,周延儒才二十出头,年轻体健,又不是吴道南那样的老朽,怎能说病就病,这定是托词,想必是弹劾张原失败了——

姚宗文很是懊丧,但又不知道事情经过究竟是怎样的,心里七上八下,极不舒坦。

……

翌日,轮到张原入宫进讲,给皇太子进讲的是郭淐,二人一道进宫,郭淐边走边问:“张修撰昨日何事应召入宫?”

张原道:“关于皇长孙教育之事,周侍讲对我有些误会,已在太子殿下面前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