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章 声东击西(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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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子河东面有钦天监废弃的一座观象台,台高百尺,距离董其昌的墅舍不到一里远,能梁和茗烟二人奉张岱之命从二月二十八日一大早就开始在观象台上用千里镜监视董宅的动静,天下着小雨,两个人戴斗笠穿蓑衣,起先很新鲜,用这千里镜居高临下看时,一里远的董宅就象是在观象台边,几步就能跨到,董宅的桃花开得好,红艳艳的一大片,掩映在花树间的亭台楼阁,只要没遮挡住的地方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董氏的女眷不少,在环廊上红红绿绿走来走去,能梁与茗烟抢着千里镜看,他们看到董宅有两辆马车出去了,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又回来了,车上下来的人因为有树木挡着,看不清,人直接进了房子,此后一整天没看到有人出入,宅子里不见任何异常——

能梁和茗烟只新鲜了半天就厌倦了,但宗子少爷有命,没办法,只得在这杂树荒草、狐鼠出没的荒凉台子上待着,两个人你监视半个时辰我监视半个时辰,饮食有人送上来,倒是清闲,只是闷得慌,夜里两个人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千里镜也懒得看了,只用眼睛随便看看,夜深了,董宅里灯火都熄了,还监视什么呢!

二十九日这一天更无聊,董宅一天不见人进出,到夜里亥时末,泡子河两岸的人家都差不多熄灯了,能梁打地铺睡上半夜,茗烟披一件长袄,盘腿坐在观象台边沿,用酒葫芦喝着北京黄米酒御寒,不时朝董宅方向瞄一眼,心想今天不下雨还好,百无聊赖枯坐着,轻声哼唱这些天宗子少爷爱唱的《西楼记》:

“心惊颤,见冷浸碧湖一片,是泪影,莹莹摇梦眼。披衣起,忙寻笔砚,一帘花影半床书,抱膝呻吟赋索居,今夜月明应有梦,愁多未审梦何如。我于鹃,为想素微,只愿一病而亡,决绝了这段姻缘——”

茗烟忽然闭了嘴,他看到一里外的董宅亮起了灯火,待他拿起千里镜对着看时,那灯火又灭了,茗烟不以为意,继续唱曲,待半葫芦酒喝完,已经是后半夜了,有了三、四分酒意,睡意也袭来,就去把能梁叫起来接班——

能梁迷迷瞪瞪接过望远镜,朝董氏墅舍一看,咕哝道:“怎么还有人没睡?”忽然声音一紧,说道:“茗烟你来看,董宅里的人在做什么?”

茗烟眯着眼只看到董宅里似有一点灯火,接过千里镜就看得清楚了,在后园桃花树下,黑乎乎的似乎有三个人,一个人提灯笼,两个人好象在挖着什么,奇道:“半夜三更挖地干什么,藏宝?”就盯着看了一会,只见那两个人挖了很久,坑应该挖得很深了,还没见挖到宝贝,不禁哈欠连天——

能梁道:“你去睡吧,我盯着。”接过千里镜看时又是“咦”的一声,说道:“他们不挖了,往坑里填土。”

茗烟打着哈欠道:“应该是没挖到什么。”自去睡了,第二天醒来问能梁后来还看到什么没有,能梁摇头。

守了两天两夜,只看到这半夜挖坑之事比较蹊跷,自然要向宗子少爷禀报,张岱听了,觉得其中大有隐秘,立即赶去东四牌楼见张原,说了自己的猜想:“莫非董氏是杀人灭口?”

张原道:“狗急跳墙,没什么事做不出来,被灭口的要么是贡院中的装裱匠,要么是那个誊录生——”

张岱兴奋道:“若真是这样,那陷害你的科举案就可迎刃而解,董氏父子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张原道:“现在只是猜测,不敢确定,贸然向五兵马司司报案的话,董其昌是知名士绅,兵马司的人不会单凭我们举报就硬闯董宅搜查,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张岱皱眉道:“那该如何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