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九章 三千里外万言书(第2/3页)

李雪衣蹙眉不喜道:“修微可是讥讽我?”

王微忙道:“没有没有,姐姐是知道我的,王微怎会讥刺姐姐。”

李雪衣莞尔一笑,伸一根葱管般的食指,在王微吹弹得破的粉颊轻轻点了一下,笑问:“花径留待何人扫,蓬门深锁待谁开?”

王微娇嗔道:“姐姐可恶,取笑人——”

一边的李蔻儿“格格”的笑,她听得懂姐姐话里的意思,曲中女孩儿,懂事早啊。

李雪衣斜了小妹蔻儿一眼,正色问:“修微,那三位张相公近日可曾来过?”

王微摇头道:“未曾来,也许就是这几日就要离开金陵回绍兴了。”

李雪衣察言观色,问:“那修微是怎么想的呢?”

王微面色泛红,道:“当然要为三位张相公送行了。”

李雪衣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修微这样闭门谢客,不都是为了介子相公吗?”

“姐姐莫要乱讲。”

王微赶忙否认:“我一向喜清净,很少见客的,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李雪衣会心微笑,轻言细语道:“修微,你我情同手足,我可是有话直说的哦,介子相公端谨一些,不比燕客相公任性,你既喜欢介子相公,何妨让介子相公知晓,你别瞒我,你对介子相公,很有托终身之意。”

王微满面羞红,摇头道:“姐姐有所不知,托付终身之事,现在我还真没深想过,嫁人作妾难道还要匆匆忙忙捷足先登吗,张介子未娶妻,不可能先纳一个扬州瘦马回家,而我,也没想过做他的妾——喜欢只是喜欢,没想太多。”最后一句,声音渺然难辨。

李雪衣点点头,说道:“修微总是很有主意的,倒不须我饶舌,只是你这幽兰馆这样如何能长久支撑下去,好些人是靠着修微吃饭呢。”

王微却不发愁,含笑道:“多谢姐姐关心,马妈妈还有一些积蓄留存,昨日我让姚叔和薛童将我分株繁植的两盆寒兰抱到府街去卖,卖得一两五钱银子,不说其他,单是靠这个兰圃,也能维持幽兰馆十四口人的日常用度呢,无非节俭一些罢了,我亦不是奢侈之人,也没人逼着我要多多挣钱——我可不是说李阿母,李阿母也不会逼姐姐。”李阿母就是李雪衣、李蔻儿的生身母亲。

李雪衣笑了笑,轻叹一声,说道:“修微和马妈妈一般的痴心呢。”

王微否认道:“不,我不会象马妈妈那样,王穉登不值得马妈妈那般相待,看马妈妈去世后王穉登写的悼词诗就知道此人薄幸,诗亦不佳,情亦不真——”

“什么诗?”李雪衣问。

王微念诵道:“歌舞当年第一流,姓名赢得满青楼。多情未了身先死,化作芙蓉也并头——这诗不见悼亡之痛,只见风流自赏。”

李雪衣“嗯”了一声,吟诵鱼玄机的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哪里去寻那个肯珍惜我们的人呢?”

这两个美丽的曲中女郎在灯下默对,各陷入痴想,十三岁的李蔻儿不识愁滋味,自去逗那黑羽八哥说话——

“微姑,微姑——”

薛童跑进来道:“小武哥来了。”

武陵进来向王微见礼,口冒白气,说道:“微姑,我家少爷明日上午动身回乡,让我向你说一声——雪衣姐姐也在这边啊。”

王微赶紧让惠湘取些糕饼来给武陵吃,问了武陵一些话,打发武陵回去了。

李雪衣道:“张相公他们虽未告知我还乡之事,可我既已知道了,那明日也与修微一起去相送吧。”

王微道:“好,那我明日来唤姐姐一起去,姐姐莫要睡懒觉。”

李雪衣笑道:“知道了,明朝早早起,陪王修微送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