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顶缸(第2/3页)

张萼怒道:“府尊大人对凶犯董氏客气得很,对我等苦主友人和看客却是凶神恶煞,这是何道理!”

张岱道:“传闻董祖常的生员功名是请人代考的,这种败类厕身诸生间,直是我辈的耻辱。”

黄国鼎疾言厉色道:“本府办案,由得你们指手画脚吗!”

张原拉过张萼,示意不要与黄国鼎闹翻,对黄国鼎道:“黄府尊主持公道,是松江百姓之幸,今日范氏家眷在此,就请府尊大人当众审理此案。”

黄国鼎道:“就在这里审吗,这成何体统,朝廷和官府的威严何在。”

张原道:“朝廷官府的威严在于宽猛相济、惩恶扬善,府尊大人在此为民伸冤,正是宣扬朝廷律法威严并教化百姓之时,若是回府衙审案,这么多人都拥去听审,只恐更是嘈杂混乱。”

张萼叫道:“大伙都去府衙旁听审案去,看黄府尊如何秉公断案。”

黑压压的人群发出“秉公断案,秉公断案”的叫喊,声浪逼人。

黄国鼎一看,今日不审案不易脱身了,让这些人拥到府衙去更不妙,只好道:“既如此,本官就当场审理此案。”让衙役找了一张官帽椅坐在树荫下,汪大锤跪下回话——

张原听得围观百姓有人喊:“这是打行的汪大锤,这不是董府家人。”

黄国鼎拍案喝道:“本府审案,不得喧哗。”

张原与翁元升密语几句,翁元升连连点头,带着来福和另外两个仆人挤出人群去了,张原继续在这里旁听审案,听这汪大锤招供道:“小人昨日在乡贤祠遇到范秀才,范秀才听小人说蒲柳街新来了几个临清姐,便让小人带他去看,路上炎热,还没走到蒲柳街范秀才突然一跤栽倒在地,小人甚是害怕,想丢下范秀才不管又过意不去,便雇了一辆马车载了范秀才回乡贤祠,因为害怕受牵连,没敢把范秀才送回府,就在乡贤祠前就丢下了,范秀才之死实与小人无关,请府尊还有诸位大人明鉴。”

范母冯氏怒骂道:“我儿为人端谨,从不会嫖妓宿娼,如今我儿已死,你竟还要诬他,老妇打死你这个说谎的贼。”举着拐杖就打。

那汪大锤双手抱着脑袋,任凭范母打,范母哪里打得痛他。

黄国鼎知道汪大锤很耐打,有心让百姓看他是不循私情的,说道:“范老夫人莫要动气,让本府审他。”喝道:“汪大锤,本府听你言语不尽不实,方才仵作给范生验了身,范生眼鼻有伤,岂不是你殴打的?”

汪大锤道:“那是范秀才跌倒时自己摔伤的,不干小人的事。”

黄国鼎道:“那不是跌伤,而是殴伤,你这光棍,不动刑你是不肯招的,来人,杖四十。”

汪大锤心里大骂:“你这狗官好狠,老子耐打也不能这么打啊,一来就杖四十,老子屁股要开花。”

两个衙役过来按倒汪大锤,执水火棍重击汪大锤后臀,棍肉相击,声音响亮,打到二十下,裈裤破裂,臀肉见血,四十杖打完,血肉模糊。

黄国鼎喝道:“汪大锤,从实招来,你是受谁唆使,欺骗范秀才去了哪里,以致范秀才受伤中暑?”

汪大锤稍稍扭动了一下屁股,心知衙役手下留情,这四十杖看似响亮,其实只是表皮受伤,当即咬定道:“小人所言句句是实,府尊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是这么几句话。”

黄国鼎冷笑道:“你当本府不敢杖毙你吗,你再不招,立毙杖下。”

汪大锤叫道:“小人冤枉,小人没有半句虚言,小人冤枉啊。”

黄国鼎喝道:“还敢叫屈,再杖二十。”

水火棍此起彼落,又“啪啪”地打起来,夹杂着汪大锤的叫痛声,很有点严刑逼供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