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〇章 亦师亦友亦情人(第3/4页)

当日中午,范昶与金琅之一起去望海楼与翁元升、蒋士翘二生相见,都是一县的生员,平时都是认识的,但只是泛泛之交,因为与董氏有隙,陡然关系就密切起来了,一边饮酒一边说董氏种种恶行,正说得义愤填膺,忽见那上菜的酒楼伙计“扑通”跪下,说道:“几位相公认得山阴张公子吗,小人来福,上月到过山阴。”

金琅之见这酒保虽然体形长大、方面大耳,却显得有些粗蠢,问:“你去山阴作甚?”

来福悲愤道:“小人原住长生桥畔,是个竹匠,因房产被董祖源廉价霸占,老母一气之下卧床不起,没一个月就去世了,小人有冤无处伸张,听说山阴张公子敢打董祖常,就前去投奔,张公子说他会来华亭,让小人先回来,待张公子访得小人确是良善,还会收留小人的,小人是七天前才回来的,一时无处安身,就到这酒楼佣工。”

金琅之道:“张公子现在青浦,过两天就会来这边。”

来福欢喜道:“那太好了,小人这回一定要恳求张公子收留。”

金琅之心想张原在华亭也需要人手,这来福大手大脚,熟知华亭市井,跑腿听差不错,便道:“那你就在这酒楼待着,待张公子到来,我让人来唤你去。”

来福大喜,赶忙磕头。

金琅之、范昶、翁元升、蒋士翘四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决定先各自联络平日交情好的生员以及与董氏有仇隙的人家,待张原来华亭时,群起控告董氏——

午后申时,范昶回到家中,再读金琅之留在他这里的那篇“书画难为心声论”,越看越觉得妙不可言,此文一出,董其昌斯文面具被剥去,世人皆知董其昌之丑,范昶渴望董氏身败名裂之心迫切,很想让董氏父子看到这篇檄文,董其昌、董祖常肯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吧。

范昶越想越急不可待,便叫了三个粗通文墨的家人,连同他自己,将这篇倒董檄文飞快地抄了十几份,本想让家人连夜去各通衢张贴,却又怕被人发现是他范氏家人张贴的,思得一计,让一个精明能干的家仆持这十几张倒董檄文去望海酒楼找来福,不说是谁吩咐的,就说这是传扬董氏父子恶行的,让那来福到城隍庙、府县申明亭、乡贤祠、儒学大门和南北码头等热闹处张贴,叮嘱来福要小心谨慎,莫让人发现——

来福不识字,听说是要宣扬董氏恶行,慨然答应,带着浆糊,卷了这十几张纸,在夜深人静时,到处张贴。

范昶次日一早来到离家最近的乡贤祠前,果然看到祠前粉墙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倒董檄文,已有不少人在围观,但识字的人不多,若无一定蒙学基础就是识字也不见得看得明白,都在嚷着问写的什么?

范昶便摇摇摆摆走近,问:“都在看些什么?”

有那识得范昶的人便道:“范秀才来了,范秀才学问高,请范秀才看看这榜文,是不是与官府征收钱粮赋税有关,该不会又要摊派吧?”

范昶便将榜文又看了一遍,一句句解释给众人听,众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道:“这岂不是说的董翰林董老爷?”

人群纷纷道:“就是说的董老爷。”

范昶见众人明白了,当即抽身而退,赶去华亭儒学,那里才是风口浪尖,且看诸生们如何议论?

范昶来到县儒学,正如他所料,一群生员围在学宫棂星门前激烈议论,谈的正是这篇“书画难为心声论”,这些生员自然不需要范昶解释,此文虽未提董其昌名字,但只要是华亭人,就知道此文锋芒正指董其昌——

晚明诸生好议时事,有董其昌这么个“人心险于山川”的话题自然要热烈讨论,范昶当即与诸生共议,正议论间,忽见来了两个打行光棍,上前揭了榜文,问诸生:“这谁张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