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劈破玉(第2/3页)

张原笑道:“我不是施主,你也不是化缘僧,还是唱曲吧。”

武陵春有些恼,便道:“那奴家再唱一曲劈破玉。”唱道:“结识私情本事低,一场高兴无多时,姐道我郎呀,你好像个打弗了个宅基未好住,惹得小阿奴奴满身癞疥痒离离。”

张萼笑得拍着大腿连声道:“介子,小武笑话你本事低,颠鸾倒凤不尽兴,你得拿出点本事给她看看。”

武陵春怕张原着恼,忙陪笑道:“奴家哪敢取笑,这曲子就是这么唱的。”

张萼笑道:“我这族弟或许还是童男子,你们七个谁能诱他上床,我出银十两。”

七个妓女一听这话,一个个眼波盈盈春情无限地盯着张原,装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子。

张原皱眉道:“三兄,这就太恶俗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又要捉弄我?”

很少有人敢扫张萼的兴头,不过面对张原,张萼也不敢太过分,笑道:“罢了罢了,这些私窠子也的确没什么姿色,下次我们去杭州、去南京见识一下那里的名妓妖姬——喝酒喝酒。”

行了一会儿酒令,答不上来的要罚酒一杯,闹腾到交二鼓,张原起身道:“今日兴尽,我们就都散了吧。”

张原没有贪杯,张萼、范珍几个都是喝得东倒西歪了,张萼让能柱付了六钱银子的酒席钱和三两银子的花酒钱,相互搀扶着下了楼,各雇了藤轿回去——

张原虽然没醉,但也有四、五分酒意,走起路来有些虚浮,穆真真便叫了一顶竹轿来,让少爷坐着,她扶着轿沿回东张宅第,到竹篱门外下轿时,武陵、大石头迎出来,与穆真真一道把张原搀进去,张原自认为神智清明,就是腿脚不是很听使唤,说道:“我先去井边洗把脸,免得母亲说我一身酒气。”

冷凉的井水漱口洗面,酒劲大减,张原整了整衣巾,从穿堂进内院见母亲吕氏,张母吕氏见儿子没喝醉,便放心了,随便说了几句话,叮嘱儿子早些休息。

张原回到西楼卧房,倒头便睡,今日酒是喝多了,中午陪秦民屏喝酒,方才又与张萼、范珍他们喝了半宿,脑袋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连鞋袜都未脱,半夜渴醒,坐起身时见小案上一灯如豆,有个人趴在他床边睡着,定睛一看却是穆真真,地上还有一个砂罐茶壶,想必是穆真真知道他酒后会口渴,半夜会找茶喝,就去烹了茶来,等着等着就坐在踏脚凳上趴在床边睡去了——

这堕民少女双臂交垫着脑袋,头向张原这边侧着,睡容恬静,睫毛覆着眼睑纹丝不动,嘴唇抿着,上唇人中的凹痕显得娇嫩无比,张原忍不住伸右手食指去碰触了一下她的唇——

指尖刚一接触到那柔软的唇,穆真真便醒来了,赶忙站起身道:“少爷——”

张原微笑道:“我要喝茶。”

穆真真便斟了一盏茶递给张原,茶还有微温,正好解渴,张原连喝了两杯,穆真真收拾了茶具,匆匆走了。

张原出去小解回来,见睡在外间小榻的武陵这时也醒了,问:“少爷,真真姐呢,方才不是给少爷烹茶吗?”

张原道:“已经喝过茶了,小武——”这一声“小武”让他想起百花楼的武陵春,不禁笑了起来,问:“你去会稽报喜可得了赏钱?”

武陵顿时来劲了,笑道:“商府管事奉商小姐之命赏了我二钱银子。”

张原问:“商小姐可有回话?”

武陵道:“小武没有见到商小姐,是一个婢女回话的,说商小姐极是欢喜,还问少爷何时去白马山读书?”

张原笑道:“天还没大热,热了就去。”说罢,进到内室躺到床上,想着商澹然得到喜信时快活的样子,他心里也是喜洋洋,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童生了,而且是以县试、府试双案首成为童生,童生社会地位低于生员但比一般民众高,童生人数多啊,仅山阴、会稽两县就有童生过万,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势力,也常作恶于乡里,所以一般民众给童生取了个绰号叫“童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