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二章 心渐冷(第2/3页)

苏锦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更是心中烦闷,好比是有人在打自己的耳光,将酒杯一顿道:“焉有是理,我苏家花钱盖的房舍,住与不住倒受人胁迫,这说的过去么?本来我便是要一家子住的舒服,到头来自己将自己赶到这小宅院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众妻妾还没见过苏锦在家里发火,个个小心翼翼的上前安慰,夏思菱道:“夫君何必烦恼,夫君也是为了全家着想,不愿受小人言语,咱们也都没怪你,话说回来,这里也不错,家里人又不多,两进宅院十几处房间也够用了,就是……就是院子小了点,虎儿跑不开。”

虎儿奶声叫道:“没有秋千架,没有蹴鞠的草地,也没有蝴蝶和花。”

晏碧云忙瞪眼道:“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虎儿受到呵斥,扁扁嘴欲哭,浣娘忙将他拦在怀里抚摸。

苏锦叹了口气道:“我倒不是为了居处逼仄而生气,当年我在应天府租住的宅院比这里也好不了多少,初到京城,榆林巷的宅子也比这差了许多,我生气是因为……是因为……哎,不说也罢。”

晏碧云想了想,挥退几名伺候的婢女,然后轻声道:“夫君的心思奴家多少明白一点,夫君是因为受皇上见疑而灰心丧气是么?”

苏锦仰天一叹,端起一杯酒仰脖子饮干,缓缓道:“中厢格局的布置确实是我的疏忽,原不该如此大意,但皇上所为教人着实寒心;我来西北为官,他一方面夸赞我有本事,将兵饷救济一概停供,要我替他分忧自给自足,这我也认了;有人说西北四路自己养活自己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相较其他富庶州府,非但要自己养活自己,还要为朝廷提供钱税,西北只求自足,朝廷还免税三年,皇上已经很给面子了。你们说,听了这样的话,我还能拒绝么?”

晏碧云蹙眉道:“说这话的人完全不了解情形,西北能和其他州府比较么?打了好几年的仗,土地荒废,民无定所,加上气候又不适合种植南方的作物,每年只有一季麦子,那么多的百姓要吃饭要穿衣,那么多的士兵要兵饷粮草,还要建造边境的堡垒防备敌袭,处处要钱,钱从何来?”

苏锦摆手道:“这些倒也不说了,我自认为还有那么点本事,别的不敢说,让西北百姓不饿肚子不露宿街头,还是能办得到;可是皇上如何待我?派了个高若纳跟在我屁股后面监视我,不错,朝廷外放大员,设立监军之人本是规制,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我辛辛苦苦熬得皮瘦毛长建了座新城,朝廷一毛不拔,皇上甚至没有任何鼓励之言,相反还给我泼了好几瓢凉水;建成后不说派人来恭贺,相反派了个太监来查我建造的格局是否违制,是否有不二之心?这算什么?把我苏锦当成什么人了?”

苏锦气的端起酒杯往嘴边送,一看酒杯是空的,伸手抓过酒壶便往嘴里倒,小娴儿忙一把夺过,嗔道:“爷可别自己作践自己。”

苏锦抹抹嘴边酒渍拍膝道:“古代圣贤之君,遇有贤才恨不得推心置腹,周公遇贤臣而吐脯,蜀主为请诸葛三顾茅庐,我苏锦虽非大贤大才,但自认也是全力为大宋效力,自我入仕所做之事,哪一样不是为了大宋考虑,为了朝廷考虑,其结果如何?官倒是越来越大了,被猜忌的也越来越严重,我很想即刻进京,问问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用我苏锦,为什么如此鬼祟的派人来盯着,不关注我所做的大事,偏偏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此用心,这是为什么?”

晏碧云起身上前,用丝帕擦去苏锦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道:“夫君莫要恼怒,夫君所做之事无愧于天地,民间夫君的口碑也甚佳,老百姓们识得好歹;况且皇上也并非是昏聩之君,你想,如果皇上对你有猜忌之心,又怎会将你放在西北四路路使的要职之位,这个位子可是比朝中的某些中枢的职位还要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