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零章 底线

觐见已毕,苏锦和富弼出了皇宫,果见一排仪仗侍卫等候在宫门外,领头的侍卫认识富弼,忙过来参见。

富弼淡淡答应,命大家列队跟随,自己跟苏锦并骑而行,前往右二厢兴国寺附近的官驿。

苏锦见富弼似乎有些不大开心,于是问道:“富兄自皇宫出来心情便不太好,是否是小弟在皇上面前说错了什么话了?”

富弼叹道:“贤弟啊,你刚才的话说的过于满了,你怎能像皇上保证那三点?你要知道面对的可是虎视眈眈的辽人,岂是按照你所想的那样,想怎么样便怎样?”

苏锦呵呵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当是什么事呢,富兄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说的话,万一实现不了,我自己送去给皇上杀头便是,绝不提及你富兄一个字。”

富弼瞪眼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且不说你我同为全权特派谈判使共担荣辱责任之事,即便是你能一人承担,愚兄又怎会明哲保身?你把哥哥我看成什么人了。”

苏锦忙拱手道:“小弟不太会说话,得罪之处请富兄见谅;但小弟既然敢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自然会有所应对;三司大人说的对,这回这差事不是掉脑袋便是平步青云,至于窝窝囊囊的赔钱赔礼买的一时苟安之举,只能是保住你我的脑袋,后面可有咱们的苦日子了,所以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我跟皇上所说的那三条。”

富弼喜道:“原来你早已有了对策,倒是瞒的哥哥好苦,赶紧说来听听。”

苏锦道:“也不算是有了对策,只是昨夜失眠,好好的将来龙去脉理了理,基本上揣度出辽人的底线,所以心里便有了一些想法。”

富弼道:“辽人的底线是什么?”

苏锦没有正面作答,只问道:“富兄认为辽国此次的真实目的如何?”

富弼想了想道:“我认为辽人此番是想借我大宋内忧外患之际前来敲诈勒索,万一捞不到好处便以此为由大举进攻,他们其实早就对我大宋垂涎已久了。”

苏锦点头道:“所料不错,但也不全然;讹诈是真的,若说大举进攻则未必。”

富弼道:“何以见得?”

苏锦道:“我大宋与西夏战火绵延已经快五年了吧。”

富弼插话道:“四年多。”

苏锦道:“对啊,若是辽国想借此机会吞灭大宋,四年中有的是机会,据三司大人之言,宝元元年和西贼开战,是年先是洪涝后是飞蝗之灾,全国田亩减产一半,国内也曾盗跖蜂起,百姓流离;为何那一年辽国不来敲诈,偏偏选择今年呢?”

富弼想了想道:“也许是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吧。”

苏锦摇头道:“我看不然,既然当年没有准备,现如今四年了,准备当很充分才是,如今边境集结辽兵仅十五万,还是以部族军为主力,难道辽人真的以为,凭借这十五万兵马便能南下踏平我大宋么?我大宋各地的厢兵加上拱卫京城的禁军总数达一百三十万之巨,他辽人凭什么以为便能打得赢?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辽人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富弼迟疑道:“辽国据称全民皆兵,举全国兵力号称三百万大军,也许一旦开战便会调集大军增援呢。”

苏锦伸手一指街市上熙攘的人群道:“富兄,打仗可不是比人数多少,比的是精锐多少和后勤的实力,辽国身处北国,部分畜牧,部分农桑,全民皆兵他吃什么,喝什么?一旦战争进入胶着状态,他拿什么来填饱士兵和战马的肚子?你不要告诉我辽国储备充足之类的话,我大宋居南,坐拥广阔富庶之地,还如此捉襟见肘,我不信他辽国便是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富弼点头道:“这倒不是,辽国近几年也不安宁,去年我南方大雪之际,据边境细作称,辽国雪灾更甚,上京道以北的大片牧场上牲口马匹牛羊冻死数十万头,牧民大受损失,聚集起来闹事,辽主震怒不已,听说也杀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