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思想与时俱进(第3/7页)

这就是学习古文的入门书:《古文观止》。

《古文观止》这本书很有意思,要学点儿古文呢,它是入门书,同时呢,也是文学,也是历史,尤其是,除了清朝之外,历朝历代都收有文章,所以如果顺着读下来,还能让人从中约略感觉一下各个时代社会风气的变化。如果我现在讲的这个《孟子》有人爱看,我还真想以后有机会照着这个风格把《古文观止》从头到尾顺它一遍。嗯,不扯远了,《古文观止》明朝这部分收了方孝孺的一篇《豫让论》,是专门来讨论豫让的。

有人可能会挑理了,“你不能随便在通俗读物里拽个人出来就让他代表当时的儒家说话呀,这个人得是有代表性的,有公信力的。”

这话说得不错,如果我把孔乙己说过的蠢话展示出来,说是让大家看看鲁迅时期的儒者有多丢人,呵呵,这肯定是不对的。李白还写过很糟糕的诗呢,可我们得拿他的优秀作品来说事啊,那些才是能代表他的。

那就看看方孝孺够不够资历。

呵呵,论地位,方孝孺在他同时代儒者当中稳坐头把金交椅,毫无争议。

论名气,方孝孺名满天下,众人皆知。

论学问,这个嘛,我只能说我个人看法了,我认为,方先生的学问实在了不起,是我很佩服的。我前边说过,不少后世的儒学名家都没什么干货,尽玩虚的,可方先生是真有干货的,而且深刻得很。

方孝孺在现代人眼里,大家一般知道他好的一面是气节了得,宁被朱棣灭了十族,就是不屈服(其实诛十族一事未必如此,是有争议的,但这里就不费篇幅细说了),不好的一面是书生气重,最后书生误国,既可怜又可恼。这我还是多说几句好了,为方先生叫叫屈。一些人一提方孝孺就是这些内容,这实在是把人家给简单化、符号化了,把那段历史也给简单化、符号化了。唉,提起此人,我真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又不能再扯远了,就现在可能都有人把豫让的事给忘了,我还是赶紧回来吧。总之,方孝孺的公信力是毋庸置疑的。

方孝孺认为豫让的做法是不大合乎一个“国士”的标准的。方孝孺说:“你豫让既然说智伯待你为国士,可你知道吗,什么叫国士?我告诉你:国士国士,乃救国之士也。所以,在智伯开始贪婪心起的时候,你豫让就应该向他指出这样下去的危害啊。你要怎么来劝呢?态度要亲切,还要诚恳。可如果智伯不听呢?那好办,一个字——接着劝!那要是智伯还是不听呢?那也好办,还是一个字——再接着劝!有唐僧那种劲头就行了。可智伯要真是个高人,连唐僧都不管用,那怎么办?那也好办,你豫让不是后来以死回报智伯吗,呵呵,反正你是要死的,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干脆就早点儿死,智伯要还是不听你的劝,你就当着他的面自杀。这样一来,智伯再怎么冥顽不灵,也会受到你豫让的感动的。他这一被感动,也就自然会明白原来你说的都是对的,于是改变作风,和韩、赵、魏三家和好了,这多好啊!可你豫让在智伯开始堕落的时候不拉一把,在旁边干瞪眼看着,等他犯了事了,死了,嘿,你又出头了,把自己当个牛人,可你早干吗来着!”

前边我说豫让的故事的时候问过大家,对豫让这个人,是不是觉得人家已经做得够可以的了?已经无可挑剔了?已经是楷模中的楷模了?

可是,现在再看看方孝孺的说法,他说得在不在理?呵呵,好像也很在理哦。儒家发展到这个时代,已经越来越苛刻了。儒家既讲内圣,也讲外王。这个内圣本来没什么玄的,可是被后人越搞越玄,标准拔得越来越高,正所谓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