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年五官温润俊秀,笑起来眼眸微亮,眉宇动人。

晋望心口毫无征兆地颤动一下,像是有小锤子轻轻撞击,荡开余波浅浅。

晋望按下心口的悸动,平稳道:“孤先前不是让你自己用膳,你可知你这样,会耽搁孤的政务。”

叶舒眼中笑意敛下,露出一丝仓惶。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可……可人总要吃饭啊。我听说陛下午后至现在一直忙于政务,还未进食,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住?”

晋望问:“你在担心孤?”

叶舒低眉顺眼,神情带上一丝羞赧:“臣心悦陛下,自然担心。”

晋望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伪。

片刻后,他朝叶舒招了招手:“罢了,过来罢。”

叶舒乖乖走过去,被晋望一手接过食盒,另一手揽进怀里。

晋望抚摸他脑后披散的长发,淡声问:“你就这样走过来的?”

叶舒假装听不明白:“臣这样有何不妥吗?”

“披头散发,是为殿前失仪。”

叶舒无辜:“可我不会。”

“孤给你留了宫女。”

“我不喜欢她们梳的样式。”叶舒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塞进晋望手里,“臣想要陛下帮臣束发。”

自晋望登基以来,还从未有人敢这样使唤他。

他捏着发簪,失笑:“叶舒,你好大胆子。”

叶舒与晋望对视片刻,眼眸微敛,眸中闪过几分失落:“那算了吧……臣只是方才做了个梦,想起幼时也总是陛下替臣束发……”

他说着,便想从晋望手中取回玉簪。

谁料晋望忽然收拢手指,将玉簪握得极紧。

“陛下?”

晋望的神情已经彻底沉下来,声音冰冷:“叶祈安,你若想试探孤的底线,劝你趁早收手。”

叶舒睫羽轻颤,没敢答话。

他的确是在试探。

晋望一直表现得十分矛盾。他因为与原主的情谊,待叶舒体贴入微,迁就宠溺。可每当叶舒提起过去来讨好他时,他又表现得非常抗拒。

就好像他并不希望叶舒提起这些。

叶舒实在看不明白这人在想什么,只能冒险一试。

但……好像玩脱了。

这狗皇帝的心思真是难猜。

晋望周身的气势已经不复温和,那双俊美的眉眼带上一丝冰冷的杀意,像是被触了逆鳞的真龙,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一手扣紧叶舒的下颚,逼他抬头直视自己:“孤待你好,不是你能无法无天的理由。孤心里怎么想,与你无关,也不是你能探寻的。”

“从古至今,妄自揣度圣意者,没有一个好下场。”

“叶舒,你只有一条命,别将自己玩进去。”

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凝重。

叶舒注视着那双深邃的眸子,半晌,敛下眼:“臣明白,以后不敢了。”

晋望松开了手,叶舒颊边留下两道红印。

叶舒伸手揉了揉,嘟囔道:“陛下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捏得臣好疼。”

到了这种时候,他仍没忘了要演戏服软。

与晋望相处大半月,对方这态度他不是第一次见。此人能在大庭广众将他抱回寝宫,下一秒也能因某句话不顺心而将他一脚踢开。

帝王无情,哪怕晋望对他再宠爱,他都不会傻到认为那是真心。

说白了,这狗皇帝现在不过把他当成泄欲之用。

一个乖巧的用具,的确不能做多余的事。

“不能。”见叶舒乖顺下来,晋望的神情果真缓和了些,“不这样你不会长记性。不仅如此,孤还要罚你。”

叶舒问:“怎么罚?”

晋望垂眸不语。

青年脸色还有些苍白,方才仓促一握的双手也冰得透骨,皆是体弱之象。

晋望思索片刻,从桌上抽出一本簿册扔到叶舒怀里,话里藏不住的嫌弃:“孤倒是想罚,这宫中刑罚上百,你自己挑挑你这破身子受得住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