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凶狼授首,雄杰各求归处(第4/5页)

“哈达哈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他满心以为你能冲出来,你能打在红衣的屁股上,你能扭转整个战局。不止他相信,我也是这么相信的,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防线都被捅穿了,你还是没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们一起发的誓呢!?你葬送了我们武卫军,葬送了大清,葬送了满人一族啊,都是你啊……”

阿桂揪住高晋的胸襟,先是厉声咆哮,再转作悲怆的哭泣。武卫军出战鞍山,慈淳太后可真是没扯一点后腿,容他们武卫军一切便宜行事。兆惠代理武卫军都统,可所有作战方案都是阿桂一手拟定的。

依照阿桂的谋划,把朝鲜兵丢在西面打烂仗,正面用最勇的哈达哈,东面玉佛山是他亲自上阵,兆惠在北面压阵,而高晋的左翼一万人则潜伏于千山,待三面全线接战,再自侧后杀出。如此安排,即便接战不力,武卫军都在外线,还能进退自如。

尽管鞍山驿堡和骆驼山一夜就丢了,要将红衣挡上一挡的企图没有实现,可红衣还是一泄如注地直愣愣向前冲,兵法上的胜势依旧占着,这就是他在部下面前也还保持着稳稳自信的原因。

可没想到,一夜两昼激战,哈达哈拼光了,他也差不多到了崩溃极限,高晋依旧没有动作。

眼见东山失陷在即,阿桂不得不带着少数亲信下山过河,来千山找高晋。

还好,高晋没走,这也正是他满腔疑惑之处,你在这里不战也不退,你到底在想什么!?

被阿桂一通怒斥,连亡国亡族的罪名都扣到了脑袋上,高晋叫屈不止:“我为什么不动?因为兆惠派人给我传信,说哈达哈蛮攻,乱了他们的默契,那么宽的沙河,他当夜就丢了岸头,小小山坡,彻夜都没夺下来,咱们这一战,全被哈达哈坏了大局!”

阿桂一愣,高晋这话就像是一根钢针,他那满满的争战之心就是个气球,被这针扎了一个小洞,心气哧哧外泄。

就在这一瞬间,阿桂心中的天地猛然倾覆,他不仅依稀明白了高晋的想法,甚至正在急速构建自己的新想法。

“我派了几拨人上东山找你,想跟你商量下面的事,可一直没找到你,我是想说……兆惠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大势已去了……”

高晋结结巴巴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大概有太多需要遮掩的情绪,他不敢直视阿桂,而他不战也不退,也是对阿桂还心存忌惮,要一直等到阿桂这边形势明朗,才敢有所动作。

“没错,大势……早已去了。”

阿桂淡淡地道,二十四年前,大清之势就被颠覆了,十四年前,大清的大势已再难挽回,四年前,已是九死一生之势,而眼前的鞍山之战,鞍山驿堡和骆驼山转瞬失陷,也已将此战的大势葬送了。

再想到该已战死的哈达哈,阿桂嘴角微微抽搐,之前鄂尔泰以他们武卫军镇压辽东反乱汉人,杀人虽众,却还谈不上屠城绝户,可哈达哈这个莽夫却擅自屠了吉林城,使得武卫军成了众矢之的。之前自己也觉得这未尝不是凝聚军心之举,可也埋怨过哈达哈绝了周旋之路。

大概是亲眼见到红衣之势不可阻挡,兆惠最先冷静下来了,开始为武卫军,为自己谋后路,高晋的左翼在萨尔浒城大战中折损过多,本就心气低迷,被兆惠一劝,也转了心思。

可怜的哈达哈……他怕到死时,都还以为兆惠和高晋能依计行事吧。

可惜,这天底下,疯子终究只是少数,大家都得为自己打算。

阿桂心中淌过浓浓苦涩,脸上却没表露半分,缓下语气问高晋:“兆惠到底是什么打算!?”

高晋道:“兆惠说,盛京那是一锅沸汤,咱们可接不了手,不如向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