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天刑无情,武卫军不赦(第2/4页)

车上的炮兵们嘀嘀咕咕议论着,再听到那郑明乡一声咆哮:“机器拆了就拆炮!这一战咱们海军的份绝不能丢下!”

李京泽随口道:“如果不是太子要守国见政,怕他也要来这里参战。”

学徒感慨道:“太子文韬武略,从小兵作起,听说为了娶民间姑娘,还执意不设正妃,要学陛下奉道为后,真是像极了陛下,咱们英华有陛下和太子,定是百年昌盛啊!”

李京泽失笑摇头,学徒所知也都是民间传言,太子是黄埔武学出身,怎么叫从小兵作起?他中意的辛姑娘,也是香港教谕之女,算不得十足的民间姑娘,至于桩桩事学陛下,也未必就是好事。而光靠陛下和太子,怕也指望不了百年。

再想到自己,李京泽却觉自己跟学徒的心境也没什么差别。十四年前,他不过是江西贫寒子弟,世代虽是游方郎中,却只是不愿舍弃祖业,就靠着家中十来亩山间旱田过活。当年他应征入红衣当医工,也只是为了一月四两五钱的薪饷。

跟随红衣南征北战,他也一步步晋升到校尉医官,娶妻生子,家业已成,只是舍不得军中袍泽,还有天刑社的职责,依旧一直呆在军队里。

这些年家乡的变化,乃至他所见的民间变化,日新月异,让他时时生起自豪之感,妻儿不愿总是随军漂泊,乡人请他回去入乡县院事,他都以“值得”二字回应。希望这时势能永远不回头,日子能越来越好过的念头,他绝不输于自己的学徒。

感怀埋在心中,李京泽如往常一样教导着学徒:“陛下说过,这个国家是君民相约之国,日子过得好不好,不能光指望皇帝,还得靠咱们自己。”

学徒兴奋地点头道:“那么打完辽东,灭了鞑子,天下人就能埋头挣自己的好日子了!咱们的苦累和牺牲也值了啊!”

李京泽为学徒的单纯笑了,有这样的本心,才有资格入天刑社,而天刑社的教导,不是把他们变作非人之人,而是让他们在知理晓志,为常人所不能为时,还能守住这样的本心。

鞍山河北岸也已是一片帐篷海,就空着鞍山驿堡那一片残垣断壁,李京泽与学徒下了炮车,谢过炮兵兄弟,步入鞍山驿堡外用醒目标志圈出来的集结地。

天光大亮时,三百来位天刑社成员已聚在此处,这是一零九师后方部队的所有天刑社成员,导师们有医官,有基层指挥官和参谋,而师中总导师则是总士长,一位将近六十岁,出身青田司卫的老兵。

根据圣道二十年新军制,天刑社成员不再担当营以上军事主官职务,但每个师的总士长、军司马(军法官)和圣武天庙总祭三职中,总会有一人是天刑社的资深导师。

天刑社与圣武会并立,深植于英华军中已近三十年,圣武会作为一个凝聚武人荣耀之心的组织,更多起着联谊互助,推动英华军人回归崇武之气的作用,而天刑社作为圣武会的上一级组织,其存在就让一般人难以理解了。

朝堂也曾议过天刑社,认为圣武会已足以正军心,天刑社像是多余之物。但这一言论刚出头,就被皇帝打压下去。文官们大多认为皇帝是想在圣武会之上再加一层保险,以确保对军队的绝对控制,可他们却不知道,在圣道二十年改制后,天刑社已越来越接近于一个松散的自治组织,而不是以前由皇帝亲自掌握到每一位资深导师的严密团体。从某种角度看,这个过程与当初天主教化为天庙如出一辙。

天刑社附着于圣武天庙展开活动,许多圣武天庙的祭祀都是天刑社成员,天刑社的导师会定期组织的天刑论道,以及各级天刑社学徒、导师选拔,资格认定乃至撤销等事务就是全部组织活动。由这些活动包裹着的,其实只是一个思考,以天人三伦等天道思想为根脉展开的思考:“为何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