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七十年后的一封信(第2/4页)

“关于这个问题,李将军的回答展示了他不仅是一位高级军官,更是一位睿智的社会学家。要把李将军的回答说清楚就不是这封信所能承担的任务,等我回国之后,会跟殿下您作详细的阐述,在这里我只是简单介绍一下。”

“李将军从骑兵的基础:马说起,他认为,现代骑兵跟古代骑兵最大的区别来自于战马的出产。古代骑兵是马选择人,而现代骑兵则是人选择马。”

“他重点说到了战马养育体系,基于技术条件,古代战马养育体系非常简陋,除了数量之外,育种也是个很大的难题。这就让人们很难改变马的地域性,欧洲的冷血森林马,阿拉伯的热血沙漠马,以及东亚的蒙古马,在不同的地域,不仅只能出产不同的战马,还很难长期持续地跨地域存在。”

“现代骑兵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是高度的统一性,由此可以累积为庞大的总体,训练、作战、指挥调度不存在繁杂的类别障碍。基于这样的特点,现代骑兵才可能像阵列线步兵一样,不仅可以组织为有力的阵列线骑兵,还可以承担各种复杂多变的任务。”

“要做到高度的统一性,就不止是现代军事训练体制能完成的任务,因为骑兵不止有人,还得有马。基于现代骑兵的使命,对马的要求比对人的要求还严苛得多。可以说,没有现代战马,就没有现代骑兵。”

“靠古代战马养育体系显然不能培养出现代战马,即便数量能满足需求,可战马类别却不符合要求。请注意,现代骑兵是将古代各种类别骑兵的职责融合在了一起,因此就要求战马在力量、耐力和操控以及养育成本等各项指标上都达到一个相对均衡的水准。而这正是古代战马所不具备的,它们大多都在某些指标上非常突出,某些指标却又很大缺陷。少数全面而均衡的战马,却又难以大规模养育。”

“因此,寻找和培育混血战马就成为现代骑兵的基础,俄罗斯人在顿河马上的尝试就是一个例子,一种适合大规模养育,各方面能力相对均衡的战马,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训练和使用成本,从而确保骑兵在数量和组织程度上达到现代水平。”

“李将军说,赛里斯帝国从1741年西域战争后,就开始着手基于汗血宝马的培育,到现在赛里斯骑兵能驰骋欧亚,就是从那时开始打下的基础。”

“但李将军的深入解说将此事从军事层面提升到了社会层面,他认为,现代战马养育体系不仅仅是育种和牧养技术的变革,而是步入到现代社会的整个国家体系在支撑。这就意味着,一个还处于旧时代的国家,即便获得了现代战马育种和牧羊技术,以及现代骑兵的训练体系,也不可能支撑起现代骑兵。”

“他举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他所统领的骑兵九十师,也称禁卫骁骑师,所用的汗血宝马不仅来自西域和中亚,还来自东亚的漠北草原,甚至南洲也是一个重要的放牧地。在如此辽阔的牧养地域里,战马的主要食料都是统一的,这使得战马只需要经过短时间的气候适应,就可以在不同环境下作战。”

“经过严格育种,保证产品尽量一致的苜蓿、燕麦等海量农产品背后,是有大规模商业资本支持的农业,加工储存和运输等环节又需要现代工业体系保障,能确保战马获得充分补给,这更是现代国家才具备的能力。”

“在旧时代,将一种战马转移到新的作战区域,不仅需要适应不同的环境,还需要适应不同的食料,死亡率是非常惊人的,后者的影响更为致命。而现代战马在育种上提升了环境的适应能力,食料则需要整个国家的现代化进行保障。”

“李将军再举了步兵的例子,随便一个人拿上一杆来复枪就能变成现代步兵吗?显然不是,只是将现代步兵理解为依照教典,用棍棒操练出来的流水线产品,这种认识也是片面的。李将军就认为,现代国家在很多细节上作了保障,这才有了现代步兵。比如说统一的制服,统一的装备,甚至统一的食物,只有通过各种高度统一的物质条件,训练教典才有具现出效能的作用,从而将不同生活背景,不同性格的人打磨为战争机器上的一颗小螺丝。而这些物质条件,并非旧时代国家所能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