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第3/3页)

“钟上位此番心意可不浅,本该是想着为他妻弟伸张,却没想到那不过是旁事,现在才是真正的祸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坏了大人的大事。”

周宁恭谨地说着。

“钟上位给你了什么?”

白道隆丢开心中那片阴霾,问着自己的下属。

“一套景德镇和华堂的五彩盘,大概能值个七八十两吧。”

周宁很坦诚,平素都是由他跟钟上位联系,现在拐着弯地为钟上位说话,也不只为那套盘子,他受钟上位的好处可不少。只是这好处的根源,还在白道隆把差事派给了他,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满脑子就知道银子,眼前这难事,有银子也难解决!如果这杯子拿出去能马上换到劈山炮来,我可是真心舍得!”

酒杯空了,白道隆的心情也消沉下来。

“钟上位这个人,好就好在有自知之明,够乖巧。只要他尽心解决了这事,他的事情,我自然会帮手。”

白道隆咬牙,和善面目满是无奈和愤懑。

“这事要能对付过去,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到时候就看李朱绶的好戏!赵弘灿成天骂我鲁钝懈怠,动不动就拿参革来恫吓我,他是总督,惹不起他!可李朱绶……一个小小知县,人前对着我颐指气扬,人后满嘴白蛮子,这次借着我手忙脚乱,还把我当他的衙班使唤,真是可恨!不是我在这的生意还得靠他支应,早就给他县衙的大门泼上了一盆狗血!”

周宁像是身上钻了蚂蚁,很不自在地扭着。总兵骂总督,他可不敢搭话,而知县李朱绶是举人出身,虽然比不得进士官尊贵,身份却也足够在他们这些武人面前拿捏作态,白道隆的抱怨,就跟他嘴里那狗血一样,也只能留在嘴里。

他赶紧转开了话题:“施军门刻意多留了一个月,换到五月初简阅韶州,可即便如此,两个月的时间,钟上位在矿场的铁匠铺也赶不出这么多炮来,大人还得另想办法。”

“我瞧那钟上位的神情,似乎还有余力,应该是有什么办法,既然要当狗,就该知道拼命。只要他回给我准信,银子,物料,我都可以补给他!”

白道隆小心地将高脚杯放回红绸铺裹的锦绣木盒里,然后捏起了拳头,砸在桌子上。

“就这两个月,他必须给我弄出十二位炮来!”

【1:满清“剃发令”要求,不仅要剃,而且“不合式”也一样要重责,这不是说说的。剃头匠也就是在清朝成为一门手艺,因为不经常剃,头发长起来,那可是能掉脑袋的。而所谓的“式”,也就是金钱鼠尾,别说鬓角,辫子下的头发面积多过一个铜钱,那就是“不合式”。现在满天飞的鞑子戏里,那些油光水滑大辫子,基本都是二十世纪的事了。】

【2:在《康熙耕织图》、《康熙万寿图》、《乾隆南巡图》以及《姑苏繁华图》等图里,草民都穿着晚明服饰,脑袋上是奇奇怪怪的发式,推了一半头,有鬓角,却没结发辫,不为记述所佐证。这些图都是鞑子朝廷宣扬仁政和盛世的图,笔者个人推测,多半是象征主义派“献礼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