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决战(中)(第2/5页)

所以,不用细问,定柱就知道溃败回来的这些残兵,是败于士气崩溃,而不是淮贼的火器犀利。对于这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废物,定柱可不敢留下他们在自己身边继续散播恐慌。将其尽数交给贺唯一的儿子也先忽都看管,是最好的选择。待腾出手来之后,再仔细鉴别,或杀一儆百,或去芜存菁。

“报,右相,阿鲁泰回来了!他,他跪在辕门外负荆请罪!”刚刚打发走了一支残兵,还没等松口气儿,临时议事厅门口,却又传来了近卫的报告声。

“哪个阿鲁泰,是色目军万户阿鲁泰?!他怎么回来了?把他给我喊,来人,把他给我押进来!”定柱闻听,脖子后立刻寒毛倒竖。别人打了败仗,固然让他生气,却不至于方寸大乱。毕竟那些外围据点,只是为了拖延敌军进攻速度的,定柱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们能坚持太久。驻守在据点中的兵马,也都是三流货色,损失再惨,也不会令他这边伤筋动骨。

但是,色目军万户阿鲁泰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其麾下八千并兵马,全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生得人高马大,并且武装齐整。而他们的任务,却只是去“收复”由董家余孽窃据河间府,打通河间路与保定路的联络!

据定柱所知,此刻董家手里掌握的兵马,只有区区三千。并且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军,而是河间府城内几家知名大户临时拼凑出来的护院和家丁。淮安军的前锋,眼下距离河间府城也有百里之遥,根本来不及赶去相救。他原本以为阿鲁泰带着色目军一到,就是以虎扑羊。谁料老虎突然顶着一脑袋血迹逃了回来,而羊群却站在城墙上耀武扬威!

“右相,右相,末将,末将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没等定柱想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心腹爱将,色目万户阿鲁泰已经哭喊着爬了进来。以双膝为脚,向前爬了数步。一边哭嚎,一边大声解释道:“末将刚刚赶到城下,还没等立营,漫山遍野里全是敌军。末将,末将多亏了手下弟兄拼死相护,才杀透了重围。否则,末将,末将连回来给您报个信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给我起来,慢慢说,到底是谁设下了埋伏。打的是哪家旗号,到底有多少人?!”定柱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弯下腰,一把拎起阿鲁泰,将此人举上了半空。

他以前虽然只做过文官,却有一把自蛮力。阿鲁泰被他拎着脖子,很快就憋得无法呼吸。手脚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呻吟着求饶:“饶,饶命。是蒙古军,大元蒙古军!右相,末将,末将是,是,是专程回来报信的。末将,末将要死了,呜呜——,末将,末将——”

“留他一条命,让他把经过说清楚!”左相贺唯一见阿鲁泰已经开始翻白眼儿,赶紧走过去,用力弹了一下定柱胳膊肘处的麻筋儿。

定柱的胳膊顿时一酥,手指立刻松开,将阿鲁泰摔了个狗啃屎,“你个废物,你赶紧把话说清楚。否则,定斩不饶!”

“是,是!”阿鲁泰死里逃生,匍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末将,末将真的尽力了。斥候,斥候都说淮安军根本没有派兵增援董家,周围的其他势力,末将也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他输得的确有些冤枉,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不甘心。色目军士卒,清一色都是流落在中原的大食武士。在各自故乡犯下了什么罪行,或者所辅佐的主人夺权失败被杀,才乘船出海另谋活路。这些人要么是狂热的天方教徒,要么眼睛里头只有钱。带着他们去对付一群刚刚拉起队伍的家丁,简直是牛刀杀鸡。

然而让阿鲁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探明了淮安军的动向,探明了董家余孽的虚实,却忽略另外一伙潜在的敌人。正当他们以为可以停下来歇歇脚,然后杀进河间府屠城的时候。他们的两翼和背后突然竖起了一支蒙古军的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