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祭(四)(第2/3页)

“所以,我军的应对方案是,以牙还牙。跟脱脱比谁下手快!抢在第四军退守扬州之前,主动破局,打乱脱脱的得意部署!”做了这么久的参军,陈基已经被磨砺的非常老练了。根本不受丁德兴这边噪音的干扰,顿了顿,继续大声介绍。

“破局?”丁德兴听得好生惊诧,却不敢开口询问。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四下请求赐教。

以前在芝麻李帐下,他也参与过多次军议,但每次都是大伙都乱得像一锅粥般,从未如淮安军这边一样,秩序井然。

好在大伙并没让他等多久,很快,朱重九就接过了会议的主导权。站起身,冲着刚刚跟他一起入内的周俊问道,“周营长,你们那个营里头,夜间不能视物的弟兄还剩多少?”

“这……”周俊被问得一愣,旋即长身而起,挺着胸脯汇报,“启禀大总管,第五军第三旅三团二营,这几个月一直按照上面的吩咐,给弟兄们吃鱼和野菜。雀蒙眼已经只剩下了五十三人。其他弟兄,走夜路不成任何问题!”(注1)

“其他各营的情况也差不多!”第五军指挥使吴良谋的脸色,与营长周俊一样自豪。点点头,在旁边快速补充,“我军的一直侧重加强的就是火器和夜袭,每个营都定期会在夜间集合,外出训练。伙食也按照大总管的提议,以咸鱼和野菜为主。”

“嘿嘿嘿……”听了他的话,许多将领都会心而笑。

每个军都有自己的绝活,擅于夜战,的确是第五军的一大专长。谁让这个军的指挥使是凭夜钻排水沟而成名的呢,老本行不能丢不是?但伙食增加大量野菜和咸鱼,就不是第五军一家的特色了。自打去年接受了扬州城那六十万饥民时起,淮安军为了节约粮食,内部就形成了吃海鱼和野菜的传统。如今又时值夏末秋初,如果不先把海鱼从岸边就地腌好了再送过来,难道弟兄们还天天吃臭鱼不成?

“我们第五军,吃,吃咸鱼比较多。是存着替弟兄们治疗眼疾的目的去吃,而不是单纯的为了节约军粮!”第五军长史逯德山被笑得好生尴尬,主动出言替吴良谋解围。

“呵呵呵……”其他几个指挥使又纷纷轻笑着摇头,都觉得吴良谋和逯德山两个吹起牛来没边没沿儿。但笑过之后,议事堂中的紧张气氛,立刻就减轻了许多。

“俞通海,你以前就生在胶西是不是?对那边地形是否还熟悉?”轻轻将手向下压了压,朱重九迅速将话头带回正题。

“末将,末将的确生在胶西。家父,家父做过胶州水军万户所的达鲁花赤。后来,后来惹了皇帝,才被人削了职位,跑到巢湖那边当水匪。”俞通海红着脸站起来,低声解释。

他本是草原上玉里伯牙吾氏后裔,祖父做过武平郡王,是地道的蒙古贵胄。谁料到了他父亲这代,却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燕帖木儿的余党,先被贬到了山东道的胶州管名存实亡的水师,几年后又被继续深究,剥夺了姓氏,贬往洪泽湖旁边做编户。一家人受尽了地方官府的折辱。

所以在朱重九打下淮安之后,俞通海父子干脆把心一横,直接投了红巾。不久后就又因为武艺过人,双双被选入了近卫团,担任了营长和连长之职。

这番履历,包括身为蒙古人却成了下等奴隶的遭遇,俞家父子一直视为奇耻大辱。所以很少在人面前提及。今天突然被朱重九主动给问了出来,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

然而朱重九今天把他叫叫进来参加军议,却不是为了追查他的血统。点点头,笑着安慰“你不要紧张,你们父子昔日在战场上的表现,大伙有目共睹。只要跟大伙一条心,谁也不会拿你们当外人。”

“多谢,多谢大总管厚爱!”俞通海的眼睛顿时也红了起来,拱起手,结结巴巴地表态,“属下,属下愿为大总管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