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杀人放火受招安(第2/3页)

逯鲁曾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堵在门口,尴尬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进,快进。这原本就是你们徐州红巾的地方,禄某鹊巢鸠占,怎有将原主人挡在门外的道理?!”

“如此,晚辈就多谢了!”赵君用又做了个揖,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拎起长袍,抬腿迈过了门坎。

逯鲁曾见他言谈举止虽然生硬了些,却处处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儒林味道。一些伤和气的话就愈发不好意思当面说出口了。先分宾主跟对方落座上茶,又随便客套了几句,接着就主动问道:“赵生既然入过县学,想必也有表字吧?!禄某是朝廷的淮南宣慰使,而你是徐州红巾的长史,彼此招呼起来都别扭。不如以表字相称如何?!”

“不敢,不敢,善公乃儒林前辈,后学无论如何不敢僭越!”赵君用闻听,立刻又站了起来。一边重新向对方施礼,一边大声补充,“晚辈的表字就是君用。原本有个名字叫士良。但已经很久没人叫了,晚辈自己差一点儿都忘了。”

“士良?君用?”逯鲁曾嘴里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和字,眼睛顿时就开始发亮。这一名一字,可是从里到外透着对大元朝的忠心啊!非是被逼不得已,怎么会走到邪路上去?!

正满怀激动地想着,却又听见赵君用笑着说道:“当年晚辈也曾经想过,学得一身本事,有朝一日像善公那样唱名崇天门下。怎奈造化弄人,稀里糊涂间,便成了这徐州军的二当家!”

闻听此言,逯鲁曾的眼神愈发显得明亮,赶紧站起来,双手将赵君用的胳膊托住,客客气气地扶回座位。然后以儒林长者的姿态教训道:“崇天门下唱名,不过是我辈儒者展示心中所学的一种手段。实际上没什么好羡慕的。倒是君用在这徐州红巾当中,能约束得了麾下众人,让他们少做杀孽,多行善举,暗合我儒林所奉行的仁恕之道。令老夫闻听之后,都甚感佩服!”

“不敢当善公盛赞!”赵君用连忙又站了起来,讪讪地摆手。“不杀无辜,善待百姓,乃是我徐州红巾上下起兵之初就奉行的圭臬。晚辈以为只有如此,我徐州义军才当得起一个‘义’字。日后史家提起我等所为,才不会将我等归入盗拓,黄巢之流。”

“君用亦畏史家之言乎?!”逯鲁曾眉头微微上跳,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两道炙烈的光芒。

“史笔如刀,岂能不畏?!晚辈此生已成蹉跎,怎敢身后再留下千秋骂名?!”赵君用慢慢退后半步,叹息着回应。

这两军话说得虽然都极为短暂,却将彼此的心态,透露了个清清楚楚。逯鲁曾立刻觉得心脏一阵狂跳,努力压制了几次,才哆嗦着退回自己的座位,缓缓说道:“如此,君用今天,肯定不是为了侮辱老夫而来!”

“善公身负盛名,君用岂敢做那无聊之事,与天下儒者为敌?!”赵君用笑了笑,轻轻摇头。“况且善公又岂是那肯为威逼利诱所动之人?!晚辈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来见善公,就是因为心中一直没权衡清楚,不想早早地过来自讨欺辱而已。”

“如今,君用可权衡清楚了?!”逯鲁曾慢慢地端起茶碗,试图往嘴里倒,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无法将茶水端平。

“善公何必明知故问!”赵君用的回答声,却非常地平静。好像为这一刻,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一般。“晚辈非但自己权衡清楚了。并且已经说动了赵总管,愿意放下兵器,听候朝廷处置!”

“哗——啦!”逯鲁曾手里的茶杯终是没有端住,大半杯水,一下子全倒到了自己怀里。他却丝毫不觉得烫,从椅子上跳下来,盯着赵君用的眼睛追问,“此话当真?”

“大人想必也知晓,我等原本就是因为不愿成为饿殍,才做出此忤逆之事!”赵君用又后退半步,恭恭敬敬地施礼,“如果朝廷肯给与宽大处置。我等愿意交出兵器,回家务农!此愿,望前辈能如实上达天听。赵某和徐州红巾上下八万子弟,必将视前辈为再生父母,永不辜负活命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