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节节败退(第2/3页)

如果通过长期的虐待和欺压,叫一个人对他形成不敢反抗的畏惧并不难,可是在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里,就能让一个本来有勇气与朝廷对抗的男人变得闻声变色,见影丧胆,彻底丧失与之对抗的勇气,这得是多么酷厉的刑罚?

众人都注意着夏浔的厉声叱责时,一旁的人犯中,那半死不死的裘老婆子低低对唐赛儿说了两句什么,夏浔这边话音刚落,唐赛儿便越众而出,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稚美的颊上,便用童稚而响亮的声音道:“大老爷,我刚才看见苏婶婶抱着孩子在外面呢,为啥不叫苏婶婶来问问呢,林叔叔如果是妖匪,苏婶婶还能不知道吗?”

“欣晨也在这儿?”

被朱图阴冷的目光瞪得瑟缩了身子,恐惧地低下头去的徐泽亨突然抬起头来,目中放出惊喜的光芒。

这一刻,他眼里再无他物!

徐泽亨当初受刑不过坚不吐实,本是为了避免难以禁受的痛苦折磨,他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仅仅是承受不了那种痛苦。可是当他招供以后不再承受折磨,求生的欲望不免又占了上风。固然,他想死很难,这么重要的人证,看守的很严,如果他不肯进食、不肯用药,他怕招致锦衣卫更残酷的折磨。

可是潜意识里,未尝不是因为他还想活着,哪怕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只有生无可恋的人,才会一心求死,而徐泽亨心里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了,他牵挂着年迈的老父亲、牵挂着他可爱的妻子,牵挂着他年幼的儿子,他舍不得死。

“带徐苏氏!”

陈瑛一声令下,苏欣晨抱着儿子缓缓地走上堂来,徐泽亨一直被两个衙役用水木棍柱住身子,压得动弹不得,可他仍旧竭力扭转了头颅,向后面看去。

“相公!”

一见徐泽亨,苏欣晨便大哭起来,抱着儿子向他冲去,徐泽亨也拼命挣扎起来,身子一动,身上的患处绷裂,血水迅速渗透了白麻布的囚衣,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叫道妻子和儿子:“娘子!晨帆!娘子……”

苏欣晨一见丈夫,泪水顿时迷离了双眼,她忘形地冲向丈夫,却被两个衙役紧紧拦住,情急之下,苏欣晨终于想起了戴裕彬的叮嘱,忙嘶声大呼道:“相公,公公被官兵给杀了,奴家一路乞讨逃到京师,给你鸣冤告状!相公,你怎么这般糊涂,受刑不过,屈打成招,咱一家人还有活路么?”

朱图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咆哮道:“封她的嘴!封她的嘴!这不合规矩!”

苏欣晨不理,只是嘶声大叫:“相公,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和孩子怎么办!相公,堂上坐的是陈青天,你有冤要说、有冤要诉啊,相公,为了咱们一家人能堂堂正正地活着,为了我和孩子……”说到这里,那衙役才抓住她的手臂,封住了她的口。

陈瑛脸色一沉,那和善的假面已然撕下,他冷冷瞟了一眼脸色青紫、神色惊恐的朱图,沉声道:“朱大人,你今日只是旁证,若依着杨旭的反告,你还是诬告的嫌犯,本官堂上,岂能容你大声咆哮,你眼里还有本官么!”

朱图目眦欲裂,疯狂地吼道:“放屁!陈瑛!我知道你跟我锦衣卫一向不对付,你这是挟怨报复,你想替肖祖杰报仇,你故意整我,陈瑛!我要告你,我……”

他知道锦衣卫要输了,他们输就输在要对付的人如此难缠,偏偏没有拿到有力的证据。如果他们手中拿到几样物证的话,这案子就不是今天这副局面。可他们动手的时候,实未想到从他们还没去山东时起,夏浔就已叫人盯着他们,当夏浔还在湖州赈灾的时候,就已着手销毁证据了。

结果他们一俟得了口供,立即去蒲台抓人,本以为十拿九稳必获铁证的事,赶去看到的却只是一片白地。没有拿到得力的证据,却又不肯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误判了皇帝和陈瑛对此案的态度,犯了第二个错误,以致搞得如此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