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天下熙熙(第2/4页)

那五旬上下长相文弱的男子就是仲梁怀,他笑叹道:“这些世家公子、姑娘们居然玩什么田猎竞技,以为奴做赌注的荒唐把戏,实在好笑。不过,庆忌一来,不但三桓之间的关系更趋紧张,就是这些少年公子们也跟着掺和进来,哼,此人颇不安生啊。”

公山不狃两道断眉一蹙,说道:“自来亡奔他国的人,又有哪个肯安份了?本来,阳虎献策攘助庆忌,藉机夺取兵权财权,是对主公有利的。然而,叔孙玉老谋深算,孟孙子渊性情暴烈,他们既窥破主公的意图,又岂肯坐视?我担心,三桓相争,是祸非福啊。”

仲孙梁微微一笑,公山不狃说的冠冕堂皇,好似全为季孙意如打算,他心中自然明白公山不狃反对的真正原因,是阳虎也能藉机爬的更高,而阳虎一旦成功,他们两人更是屈居其下,再无翻身之力。

仲梁怀也不说破,笑道:“是啊,如今主公是鲁国执政,代行鲁君之权,权柄一时无两,叔孙、孟孙两家也不得不看我家主上的眼色行事,何必还咄咄逼人呢,万一叔孙、孟孙两家狗急跳墙,他们合兵一处,力量并不弱于主公,到那时两败俱伤,恐非我季氏之福。”

公山不狃欣然道:“正是,仲兄所言与公山不谋而合,今日拜访仲兄,正是为了此事。你也知道,主公如今宠信阳虎,咱们的忠言他是不大听得进去的。但是你我都是季氏家臣,不管主公采不采纳,咱们总不能坐视主公步入困境,总要想些办法才是啊。”

仲梁怀双眼微眯,淡淡笑道:“那么,公山贤弟认为,我们该当如何呢?”

公山不狃身躯微微前倾,目注仲梁怀,沉声说道:“主公欲削叔孙、孟孙之权,缘由全在阳虎一人。愚意以为,应从阳虎处下手,灭其气焰,离其宠信,只要主公疏远了他,不再听信他的话,那时你我再劝谏主公,必可使主公及时收手,三桓修好。”

仲梁怀直起腰来,双手按在膝头,问道:“公山贤弟可有良策?”

公山不狃道:“仲兄,我认为,要打击阳虎,只需两个字,一是‘合’,一是‘拆’。”

仲梁怀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愿闻其详。”

公山不狃解释道:“合,是与士卿大夫们联手,阳虎如今虽非鲁相,实掌鲁相之权,朝中大夫对他一介家臣登临众卿之上,怕是没有一个满意的。虽说那些公卿大夫们与我们也不大合得来,但是打击阳虎,却是我们共同的目的,只要我们有心,未尝不能合作。”

仲梁怀眼中放出了光芒,连忙道:“慢来,慢来,说详细些。”

“是。仲兄,咱们主公门下,分为两派,一派是公卿大夫、出身显贵,一派就是我们家臣。主公虽然用着我们最是合意,但是毕竟与公卿大夫们同出一源,别看权柄交付于家臣,他心底里最看重的,决不是我们这些家奴,而是展获那等公卿大夫。”

仲梁怀苦笑道:“是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在主公眼中,我们终是一介家奴,只能供驱策,又怎会真的放在眼里?”

提起不平事,公山不狃也冷哼一声,然后继续道:“仲兄,稷祠前些日子被春雷击中起火,付之一炬,如今主公不是正想重修稷祠吗?我想,安排你我的人,向主公进言,由阳虎修建稷祠,阳虎为了讨主公欢心,一向是不管什么事都要揽在手中,必定欣然从命。”

仲梁怀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又如何?”

公山不狃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仲兄,社祠、稷祠,皆是神圣之物。稷神乃农神,农乃国之根本,如此大事,庄重肃穆,若阳虎把差使揽在手中承建稷祠,以他一介家奴身份,行此神圣之事,试想,展获等公卿大夫们岂会不恼?他们必会就此事诘难于主公。仅这一事当然扳不倒他,但是你我到时有意无意地透露些阳虎的消息给他们,不由阳虎不倒。你也知道主公的脾气,到时为了平息众怒,阳虎只能做这只替罪羊,哪怕主公只是虚应其事,把他赶离身边,让他回封邑去避祸,他对曲阜,也是鞭长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