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自己挖坑(第2/3页)

众人连忙称是,谢太守又对司仓、司田功曹道:“张昌宗此来是代天子慰劳耆老,余此并非他的责任,可为防万一,你们那里都要处理好了,公私要分明!”

二人会意,知道这是太守提点他们,要把贪墨下来的粮食另寻个所在储放,万万不可放在官仓里面,万一张昌宗一时兴起或者真的另有使命,跑去一看,这受灾大户居然粮食满仓,岂不坏事。

谢太守对叶长史道:“叶长史这里,速速行两道公文,一道命各府县乡村将耆老送至延州来。乔司户,你佐助叶长史,有那管不住嘴巴的刺头儿,报一个因病不行,不要让他们来,来的都要敲打敲打,叫他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讲话!”

乔司户连忙点头,谢太守又道:“长史再行一道公文,叫各府县解送州城的赋税粮草暂停,就说州里要接待钦使,无暇受理。等送走了钦差再说。”

叶长史正微蹙双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听了谢太守的话,忙点头称是。作为隐宗一员,太原府、丹州府和鄜州府接连发生的事情他是清楚的,因此陡闻有钦差光临延州,叶长史登时有些警觉。

不过,太原、丹州和鄜州有常备仓,延州没有,照理说显宗是不可能注意到这个地方的。再者,女皇前些年就办过一次“千叟宴”,她的年纪愈加老迈了,忽然兴起,慰抚天下耆老,提倡尊老敬老之观念,貌似也并不突兀。

想到这里,叶长史的心又渐渐安静下来。其实,能这么快抹平心中的疑虑,还有一个他自己也没有明确认识到的原因,那就是:他即便所疑属实,也无济于事。延州这个大窟窿,要么不捅破,捅破了就没人填得上。

叶长史是六年前到延州府的,他在京中坐了几年的冷板凳,陇西李氏暗中运作,给他弄到了一个外派有实权的官职,结果一到延州,上有太守和别驾的冷遇,下有司马、功曹等下官、僚属的阳奉阴违,叶长史成了悬在半空中的官儿,上下都藉不着力。

如此无所事事地过了大半年,他才渐渐发觉整个延州官场所有人抱成团儿排挤他是有缘由的。叶长史想得到大家的认可,想真正掌握权力,只能努力地融合进去。一开始,谢宇斌、卢振荣等人并不敢一下子让他掌握全部内幕,只是在一些小事情上进行试探,等他一步步陷进来,与众人进退一体,再也不可分割时,不需要向他透露什么,他也知道了,但他此时已经成了其中一分子。

从上到下的合力,让他始终有一种安全感,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感到了不安。原本孜孜以求的权力,现在忽然有点烫手了。可他陷得太深了,还有退的余地么?叶长史只能暗暗祈求,但愿皇帝那位面首真的只是为慰老而来……

……

延州驿是一座七进五开间结构的院落,土木结构,砖石极少,远看高墙一片土气,置身其中,却也有池有水,有圃有荫,尤其是室内轩朗,起居舒适。

唐时馆驿,驿传合一,既是接待过往官员的所在,也是驿夫传递书信公文的所在,战时还充当军需给养上承下传的指挥机构的责任。

这年头交通极不发达,山川之险,道路之遥,令人望而生畏。地处黄土高原的延州与外界接触更少,城里最多的是跑西域的商帮,而延州馆驿自然不是这些人可以来的,是以馆驿里面非常安静。

担夫、兜夫、抄单夫、走递夫、解徙夫、驿馆执役等人都无所事事地坐在门廊里,驿丞也不在,不晓得干什么去了,太守府的家人引着杨帆到了馆驿,一问驿丞不在,也懒得等人寻他回来,便唤过一名管事,叮嘱道:“这位是京里来的上差,太守亲口吩咐了,好生款待着。”

那管事听说是京里来的人,又有本州太守亲口吩咐,登时换了一副殷勤模样,马上给杨帆安排了一个独门独院的小院落,一排三间,左卧室右书房中间为堂屋,院中有古朴的木制桌椅,两棵大树,一树桂花,满园飘香,一树石榴,硕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