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一章 凉风起天末(下)(第2/4页)

但还未曾得以松口气,便发现运河上铁锁横江,水门紧闭,竟然一副如临大敌的状态。这时正是南漕云集、漕米入仓的旺季,不少漕船也被堵在城外,不得进入。宽阔的河面上,竟然出现了的千帆拥堵,进退不能的景象。

胡勇赶紧到别的船上打听一下,不一会儿面色低沉的回来道:“大人,是因为鞑子进犯,通州城戒严了。”

“是么?”沈默面无表情道,这就像被爆菊,一次两次可能反应强烈,但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那也不能让咱们堵在这儿啊?再说关闭水门作甚?”沈明臣出声道:“鞑子天生畏水,还能从水门攻进来?”

“情况不明,少安毋躁。”余寅低声道:“大人,咱们刚回来,摸不清情况,还是静观其变吧。”

沈默点头应允,便吩咐手下一面去联络打探,一面撤到安全隐蔽处,等待戒严解除。

傍晚时分来人了,竟是老相识朱十三,两人好几年没见面,此番相逢自然亲切,一番寒暄之后,沈默问起战事来。

朱十三叹口气道:“这次俺答的儿子黄台吉,和辽东的朵颜部,勾结起来,从密云墙子岭、磨刀峪溃墙入犯,钻了咱们的空子。蓟辽总督刘焘这才发现,急报朝廷,京师戒严,通州等府县也闭门戒备。”

“朝廷有何对策?”沈默问道。

“内阁已经招宣大总督江东,率总兵马芳、姜应熊、刘汉等速调兵入援,并召集大臣,议战守事宜。皇上也敕文武大臣,分守皇城、京城各门,令镇远侯顾寰集京营兵,分布京城内外。”朱十三的答话有条不紊,脉络清晰,可见这些年来,他也成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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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十三说的不错,此刻的北京城,确实笼罩在一片不安的气氛中。

就连病中的嘉靖皇帝,都被惊动了,他召来首辅徐阶问道:“朕见火光,料想距京城不远,诸将何不截杀?”说着无力的叹口气道:“隔三岔五这么一回,朕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听了皇帝的质问,徐阶老脸臊红,心中更暗恨那宣大总督不顶事儿,但刘焘与他的关系不一般,徐阶只能设法把他保住,便低声道:“出此疏漏,都是臣等无能,惊扰了陛下,请皇上责罚。”

“算账是秋后的事儿。”嘉靖的精神头,竟然比前年好多了,只是面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让人不禁暗暗担心:“先把鞑子撵走再说。”

“是。”徐阶知道皇帝今天肯定要责问,所以功课做得特别足,侃侃道:“兵部已经下令官军协力追剿贼寇,并严守通州、张家湾等粮草集散之地,陵寝以刘汉守,马芳专卫京师。”顿一顿又补充道:“请陛下放心,刘焘已经领兵赴通州迎敌,只要大军一到,鞑虏必望风披靡!”

“这个刘焘是干什么吃的?”嘉靖突然又怒道:“朕非杀了他不可!”

“临阵换将已经来不及了。”徐阶暗暗心惊,硬着头皮道:“而且刘焘这个人,才具还是有的,也不乏为朝廷建立功业的雄心、这次出了疏漏,应该是他上任时间太短,还不太了解情况所致,请皇上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嘉靖烦躁的叹口气,道:“只能如此了。”

“是。”徐阶暗暗松了口气。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原谅杨选,吏部尚书的签押房中,一身二品服色的高拱,正怒气勃发的对郭朴道:“这都是弄啥来?蓟镇近十万大军,年费国帑百万,又有长城天堑之险,为何还能让蒙古人进犯呢?”

郭朴的年纪比高拱要长,也是高个子、方脸庞,须发茂密而坚挺,双目开阖间,眼神无比凌厉道:“若不是姓徐的党同伐异,非要把京师门户换上自己人,哪会有今日这场劫难?”

“此番作为,与严党何异?”高拱怒道:“这个甘草国老,实在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