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九章 江南春(上)(第4/4页)

看到这欣欣向荣的景象,沈默一直有些压抑的心情好起来,面上带着微笑。但一直笑着的胡宗宪,目光却变得伤感起来,不由自主地轻声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便让一切的掩饰,都显得如此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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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到了总督行辕时,胡宗宪又恢复了平静,对迎出来的郑先生点点头,看他的表情,郑先生便知道他的想法,无声的叹口气,又深施一礼,请他们进去。

进屋后,使女请沈默去更衣,胡宗宪也到另一间暖房擦洗,郑先生紧紧跟了上来,待进屋后斥退伺候的侍女,低声问道:“东翁,那天巡抚衙门传旨,我在暗处都看到了。”

“是吗?”胡宗宪平举双手,由郑先生为他宽衣解带,闭着眼问道:“有几个为我说话的?”

“一个……”郑先生小心的接下那贵重的玉腰带,低声道:“疾风识劲草,这话一点不错,风一刮,就全伏倒了。”

虽然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但胡宗宪仍感到不是滋味,低声问道:“那一个是谁?”

“俞大猷。”郑先生小声道:“这人确实无比厚道啊。”

“可惜虎父犬子啊……”胡宗宪想到那一忽悠就上当的俞咨皋,不由为俞大猷惋惜道:“为什么虎父生不出虎子呢?”他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可不也是大哥别笑二哥吗?

“看来东翁已经想开了。”郑先生道。

“呵呵,我要是再执迷不悟。”胡宗宪对着镜子里的半拉老头道:“你会不会弃我而去呢?”

郑先生狡猾道:“那得到时候才知道。”

“哈哈哈……”胡宗宪笑起来道:“果然是文士风流啊,什么时候都从容不迫。”说着动情道:“你郑开阳博学无边,文武双全,乃我见过最卓越的军事大家,却屈居我帐下八年,虽说我以友待你,但还是太委屈你了。”

郑先生正色道:“东翁哪里的话,若曾区区布衣,譬如草芥,却有幸为抗倭大业出谋划策,此生无憾,又何谈委屈?”

“你洒脱,我却不能装傻,你我宾主一场,今日缘尽,我要为你以后做打算啊。”

郑先生一愣道:“缘尽?您进京掌兵部,不更需要有人出谋划策吗?”

胡宗宪摇头道:“用不着了,这些我年身心俱疲,人都快垮了。”说着低声道:“一到徽州老家,我就上本养病,歇息两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