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九章 报复(第2/4页)

几乎没人知道,严世蕃的头颅最后去了哪里,因为被割完之后,身上是一副白骨架子,但脑袋还是完整的……要在西市悬挂三日,才允许家人收殓。

可第二天一早,人们便惊奇地发现,严世蕃的人头不见了,是谁能在重重官兵的看守下,将这颗脑袋盗走呢?一时间市井众说纷纭,什么传奇鬼怪、武侠言情,各种版本的猜测层出不穷,但谁也猜不到。其实那颗人头,此刻正在相府中。

此相府,非彼相府,不是严府而是徐府,是徐阶要这颗人头。

贵为大明的首相,他要,所以有,经过层层的传递倒手,最终这个装人头的匣子,摆在了徐阶的面前。

只是向来儒雅低调的徐阁老,要这血淋淋的玩意作甚?为他送来匣子的张居正,心里暗暗嘀咕道。

“你回去吧。”徐阶对张居正道:“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学生明白。”张居正起身施礼道:“那老师早点休息。”

“嗯……”徐阶颔首道:“过了年,老夫会运作你去吏部,你要早做准备。”

终于要结束漫长地等待了吗?张居正的心,忍不住怦怦跳动起来,重重点头道:“学生明白了……”

“很好。”徐阶点点头,便开始埋首奏章之中。

张居正看着忙碌的徐阁老的大案,只见上面一边摆着人头匣子、一边是厚厚的奏章,而徐阶就坐在中间忙碌,与往常丝毫无异。感受到张居正的目光,徐阶淡淡道:“身为相国,每批阅一道奏章,后面就会牵扯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早就练得心如铁石了。”说着哂笑一声道:“区区一个人头,都能让你心神不宁,看来你果然还有待成熟啊。”

“学生谨记。”张居正躬身道:“学生告退。”

“去吧。”徐阶点点头,继续忙碌起来,张居正走了,他也没抬头看一眼。

※※※

现在内阁独相,徐阁老日理万机,哪怕今日回家,也不能摆脱案牍之劳形,一直忙到下半夜,才做完今日的工作。

将各种奏章分类放好。徐阶摘下老花镜,伸个懒腰,松缓一下酸麻的筋骨,抬头看见了装人头的盒子,他感慨地笑道:“和你一起批奏章那么多年,你这么安静还是第一次。”显然他想起了当年严世蕃,那嚣张讨厌的样子。

这才缓缓起身,对暗处道:“拿起这东西,跟我走。”便见他的老仆人从屏风后转出来,抱起那盒子,便跟着徐阶出了书房,却没有往卧室方向走,而是直接去了西跨院的佛堂。进去佛堂,徐阶给菩萨上炷香,那老仆人绕到香案后面的阴暗处,掀开灰蒙蒙的帘子,竟露出一间密室来,里面还点着长明灯。

老仆便用那长明灯,引着了火引子,点燃了烛台,密室里一下子亮起来,便能看清其不过一丈见方,正北面摆着龛笼、龛笼前是长案,上面摆着香炉烛台,八样祭品,皆都一尘不染,显然时常打扫。

这时候,徐阶出现在密室门口,烛光中,他的面色已经变得无比凝重,对那老仆道:“把匣子放在案上,你去吧。”

老仆人依言而行,将那匣子稳稳搁在长案中央,便无声退了出去,很快密室里便安静下来,针落可闻。徐阶凝神静气,深深地望着龛笼中的牌位。只见上面写道:‘故大明首辅夏言之位’!

正是赏识他、提拔他的老师,前任内阁首辅夏言。

夏首辅是被严家父子害死的,徐阶也因为他的死,蒙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羞辱,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师,被严家父子害得身首异处、家破人亡,却不发一言、不上一书,好像事不关己一样,仍然毕恭毕敬地侍奉着严家父子。

所有人都鄙视他的为人,甚至就连严党众人,也觉着徐阶这样不顾师生恩情,只知自保求荣的人,实在是懦弱的不像男人。更不要说他的朋友们了,纷纷离他而去,甚至很多人写信与他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