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9章 文渊真君子(第2/3页)

“要想为国大用,你就得先安安稳稳平步庙堂,沉沦下僚,有多少才华也是枉然。这官场之路可谓难于上青天,学不会养气,是休想走通的。”周新目光谆谆地望着魏知县道:“本官就是年轻时气太盛,得罪人太多,以至于多年困顿官场,不得舒展,前车覆,后车戒,你当深自警醒。”

“是。属下谨遵教诲!”魏知县站起身来,朝周新深深作揖。他对周新已经是五体投地、铭感五内了。周臬台目光如炬,看出了他性格的弱点,又以过来人的教训,教育他勿重蹈覆辙。能得遇这样的上官,何其幸哉?

“坐下。”周新淡淡道:“老夫就是这个讨人嫌的脾气,文渊切莫见怪。”

“中丞这是金玉良言,属下岂能不识好歹?”魏知县忙道。

“呵呵……”周新终于忍不住笑道:“文渊,你这副‘黄山迎客松’,别致得很。”原来魏知县一直将那幅画,挂在签押房的中堂上,周新一进来就看到了,没办法,王贤那笔字,实在太……惊人了。

而魏知县能一直挂着,就更加惊人了。

是以连周臬台这种严肃之人,都忍不住要八卦一下了:“这上面的字,是何人所题?”

“是县衙一名叫王贤的吏员。”魏知县汗颜道:“字是丑了点,但这首诗卑职大爱,就这么一直挂着了。而且这字,有提神的作用,学生每当案牍劳形,困倦不已时,只要抬头一看,就会马上清醒。”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周新缓缓诵念一遍,不禁赞道:“好一个‘任尔东西南北风’,想不到富阳县衙真是藏龙卧虎!”

“是……”魏知县原本不打算告诉周臬台,自己背后有高人支招。但高尚的人格可以感染人,魏知县觉着自己要是对周新不诚实,简直就不算人了。于是他坦诚相告道:“此人确非凡品,下官此番正是全赖他的谋划!”

“哦?”周新颇为意外,旋即赞赏笑道:“文渊真君子也!”

“愧不敢当,”魏知县说出来,也是心情轻松道:“不过是近朱者赤。”

“哈哈哈哈……”周新素来不吃马屁,却还是被拍得大笑起来:“看来我白担心了,就凭这手马屁功夫,你也能在官场游刃有余。”

“属下从不说违心之言。”魏知县正色道。

“那就多谢你美誉了。”周新敛住笑容道:“本官能见见王贤么?”

“他就在门外。”魏知县赶紧出去,对候在外面的王贤道:“臬台要见你。”

“啊……”司马求失声惊道:“不会吧!”对他这种草根师爷来说,按察使那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不禁各种羡慕嫉妒恨。

“是。”王贤却很从容,后世自己连国家主席都天天见,当然是在电视上,对一个省级干部接见,自然不会诚惶诚恐。

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魏知县不禁心里暗赞,果然不是凡品,但还是要嘱咐几句,以免他在臬台面前失仪。

进去签押房,大礼参拜之后,周新让王贤坐下,魏知县要告退,却被周新叫住道:“文渊可一起参详。”

“是。”魏知县应一声,重新坐下。

签押房里,周新看着王贤,见他其实还是个少年,样貌清秀,双目黑白分明,亮得瘆人,一看就是很聪慧的小伙子。

不过对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能做出那样一首沧桑的诗来,想出那样老谋深算的计策,周臬台还是难以置信。

但当着魏知县的面,他也不好询问真假,那不成了不相信魏源?何况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他只是想找人问计罢了。无非就是问了,对方答不出,但只要问了,就有一线可能,于是他开口道:“小友,老夫有个难题,听魏知县说,你很有智慧,故而冒昧一问,还望不吝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