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主事钻营买通名妓 管家索贿说动昏官(第3/7页)

柳湘兰伶牙俐齿,一边说一边笑。听了这番挖苦,胡自皋倒也并不觉得怎么难为情,也陪着笑起来。

“玉儿,给胡大人续茶。”柳湘兰喊了一声侍立一旁的小丫环。

胡自皋呷了一口茶,文诌诌地说:“湘兰女史,你以为卑职,啊不,你以为在下没有怜香惜玉之心?那你就错了。从一进你的门儿,我就怅然若失。”

“那你为何要让给别人?”

“人家是远道的客人,我总该有点君子之风?”

“好一个君子之风,”柳湘兰揶揄地一笑,“你一个六品官儿,说小也不算小了,拿着小女子去巴结北京来的大老爷,这也算是君子之风?”

“你?”受了这一顿抢白,胡自皋脸色有点挂不住了,悻悻地说,“你打着灯笼访一访,本官在南京的名声,哪容你这样胡说。”

“哟,看看,本官不高兴了,”柳湘兰学着胡自皋的腔调,流莺一样掠起,走到胡自皋跟前,弯腰施了一礼,说道,“奴家说话多有冒犯,这厢赔不是了。”

看着柳湘兰不胜娇羞的神态,胡自皋又转怒为喜,自己转弯说:“就你这个柳湘兰,害得有本事的男人,到了你这儿,骨头都称不出斤两来了。”

“胡大人,奴家听不出,你这话儿,是抬举奴家呢还是贬损奴家。”

“当然是抬举,”说着,胡自皋对玉儿丫环说,“你去楼下,把我的管家喊上来。”

玉儿去了不一会儿,便领了一个半老不老的人上来,手里提着一个礼盒。

胡自皋接过礼盒,双手送到柳湘兰面前,说道:“这是几样首饰,作为见面礼送给女史,望笑纳。”

柳湘兰接过礼盒,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对玉镯,一对耳环,一只佩胸,绿荧荧幽光温润都是上乘的翡翠。看到这么贵重的礼物,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柳湘兰,也不免惊讶。

“胡大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奴家怎么消受得起。”

“我想着女史的楼号叫倚翠楼,所以就选了几样翡翠,小意思。这里还有一千两银票,算是送给你的脂粉钱。”

胡自皋出手如此阔绰,倒真令柳湘兰感动了。她嗫嚅着说:“胡大人,你如此耗费,叫奴家怎样报答你才好。”

胡自皋挥挥手,管事退了下去。

“只要你今晚上把徐大爷陪好,让他满心欢喜地回去,你就算报答我了。”

“这位徐老爷,究竟是什么人?”柳湘兰又问。这回,她不再是打情骂俏,而是郑重其事地打听了。

胡自皋略一沉吟,问:“你知道冯公公么?”

“冯公公,哪里的冯公公?”柳湘兰茫然地摇摇头。

“就是当今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掌印冯保。”

“不知道。”柳湘兰还是摇头。

胡自皋看她一问三不知,心里头有些窝火。但一想,她一个南京的青楼女子,不知道北京官场的显要人物,也属正常。于是又提高嗓门问:“当今的皇上是哪个,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倒难不倒奴家,当今皇上是隆庆皇帝。”柳湘兰认真地回答。

“这个冯公公,是隆庆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大红人儿。”

“啊,皇上身边的人,”柳湘兰的神情立刻就肃穆了,“胡大人,你说今晚上就是他来?”

“不是他,我说的是冯公公,今晚上来的是徐老爷。”

“徐老爷和冯公公有什么关系?”

“徐老爷是冯公公的管家。”

听到胡自皋绕了半天弯子,才兜出这层关系,柳湘兰在心中说道:“说到底是龙尾巴上的一只虾子。”但在表面上,她却恭维说,“我说胡大人怎地这等虔诚,原来是个踩得皇城晃晃动的人物。”

“明白了就好,”胡自皋长出一口气,说,“这会儿,徐老爷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