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第一声春雷(第3/4页)

李亨这下才害怕起来,他只希望是皇甫惟明是自己发现事态不对,主动撤走,这样他便可以洗掉逼宫的罪名,但希望并不代表现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要找到皇甫惟明本人,可他既无口信,也无任何消息,和两万军队一起平空消失了,太子李亨陷入到深深的恐惧和担忧之中、方寸大乱,他也由此渐渐失去了理智和分寸。

……

午后,天空变得无声无息,令人恐怖的寂静,大片浓密的黑云早先便横在遥远的天边,象铅色的幕布一样,现在它开始扩大,而且出现在树梢上,很快,整个长安城迅速地阴暗下来,天空仿佛泼了墨汁一样,这是夏日里常见的大暴雨来临前征兆,可它在冬日里出现,实在太不寻常了。

只短短地一刻钟,天空便完全被黑暗吞噬了,李清站在窗前,凝望着这个不寻常的冬日,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远方有隆隆的雷声,声音越来越近,忽然,一道闪电将天边的黑暗撕破,紧接着,头顶上一声天崩地裂般的炸响,他的耳朵都似乎被震聋。

“这是今年的第一声春雷。”

李琳走进房内,他也略略诧异道:“只是惊蛰还有几天,春雷反倒先至了。”

李清将窗户关上,雷声立刻便减弱了,他歉意地笑了笑道:“到今天才给世叔拜年,实在是太晚了些。”

“来了便好,先坐下说话。”李琳拉了两把椅子,请李清坐下。

他沉思一下道:“这次贤侄被免职,我也觉得其中颇为蹊跷,贤侄不妨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重新返京了。”

李清面容带一丝苦笑,早知道沙州都督当不了半年,他又何苦让帘儿去受那个颠簸之罪呢?难怪李隆基准他带家属走,他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又笑道:“世叔可了解皇上的布局。”

“最近废太子之事扑朔迷离,有人说要废,有人说只做做样子,帝王心术,谁又能看得透?”

停一停,李琳眼光忽然变得异常惊讶,“难道贤侄知道?”

李清点了点头,“知道谈不上,只是略略猜到一二。”

“那……”

李琳很想知道,在朝廷的一次次权力变局中,只有料到先机,说白了,只有先猜到皇上的心思,仕途才可能平坦,但这种话又极为敏感,李清肯告诉他吗?他目光迟疑而又满含希望,紧紧地盯着李清。

李清却淡淡一笑,他今天到李琳府上来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支持章仇兼琼,昨日章仇兼琼又来找他,很坦白地告诉李清,皇上已经决定让他进京,任门下侍中,也就是左相,现在陈希烈的位子,陈希烈则迁尚书左仆射,让出门下省,而李清则任户部右侍郎并判度支使(若不加实衔,侍郎也是有名无权)。

李隆基的布局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用章仇兼琼来牵制李林甫一党独大,他之所以用章仇兼琼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资历和能力,更重要是章仇兼琼与太子李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能够很容易地接收太子党旧人,再铲掉皇甫惟明、韦坚等铁杆,就算太子暂时不倒,他也完全被架空,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李隆基心机之深、手段之巧妙,实在让李清叹为观止,但他也隐隐猜出李隆基的另一层意思,让章仇兼琼来缓解越来越尖锐的土地和财政矛盾,李清知道,这也是造成安史之乱的根源,若想避免安史之乱,就必须迎难而上,尽最大的力量去缓解这两个人人避之的问题,‘户部右侍郎’这五个字的深刻含义,他又岂能不明白。

“皇上要任命章仇兼琼为左相,我为户部右侍郎兼度支使,以平衡相国党。”尽管他语气轻描淡写,但李琳还是被震惊了,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权力格局变化,章仇兼琼为左相也就意味着一新党派的兴起,随即会产生一系列的人事变动,那自己呢?自己又该站在哪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