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章 东宫案(四)(第3/4页)

雾气已经完全消散,天空格外晴朗,空气中已经洋溢着一丝夏天的感觉,长安的初夏即将来临了,随处可见柳絮在空中飞舞,一团团,逐队成球,一阵东风吹过,好风凭借力,直送上青云。

来大唐一晃已经快四年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到今天才有时间和心情来好好地观察一下大唐的天空,天空竟是如此广大而辽阔,上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清澄得没有一片云,微风和缓地吹拂他的脸,李清的心豁然开朗,那些轻的、重的哀愁,先前逐渐堆积在他心上的莫名烦恼,如今全飞走了,他张大双臂,竟在朱雀大街上哈哈大笑,引来千百人瞩目,他在尽情地领略大唐的风情,在同一片蓝天下,千百年来,他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自信过。

穿过一条小街,李清便看见了嗣宁王府的围墙,但在路边却似乎有许多人在驻足观望,仿佛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催马快行,转了个弯,却见嗣宁王府的大门前,有数十个衙役在吵吵嚷嚷,丝毫不畏惧王府的威严,李清一眼便看见了在衙役的背后,有一个书生装束的年轻人,探头探脑,喊得最凶,却正是鲜于复礼。

“他真的将自己告了!”

李清忽然有些动怒,鲜于仲通是怎样管教自己儿子的,亏自己还推荐他做南溪郡刺史,‘难道自己真的太好说话了吗?’

他一声冷笑,猛地一挥马鞭,马臀上立刻现出一条血痕,战马吃痛,仰起前蹄长嘶一声,便直向大门处冲去,一路吓得行人左右躲避,只片刻,便冲到了大门前。

大门处,数十名衙役执刀拿杖被阻拦在外,几十名嗣宁王府的家人横眉冷对,拥堵在门口与衙役对恃,李清老远便听见一女子的怒斥声,“你们当这里是土地庙吗?想闯便闯!我告诉你们,这里是嗣宁王府,是堂堂宗正寺卿的府邸,在这里,不管什么人都是我嗣宁王府的人,要想进去抓人,去请圣旨来!”

是平阳郡主李惊雁的声音,自己去南诏后,她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帘儿和小雨,今天又挺身而出,想不到她的一副冷态下,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份热心,李清不由对她暗暗心生感激,抛开帘儿说的那件事,仅这份人情,自己将来也是要还的。

带衙役来抓人的,是新任长安县县令崔光远,他也是崔家嫡系,科班出身,原来也在剑南为官,去年原长安令柳升坐赃被杖毙后,崔家用了关系将他调到京城,来嗣宁王府抓人,是上面压下来的,官场上大鱼吃小鱼,京兆府推给他,而他手下的县丞、县尉都被抽去办杜有邻案了,崔光远无虾米可吃,只得硬着头皮亲自上门办案,眼前之女面色冷若冰霜,平阳冷郡主,据说和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玉真公主私交甚好,他不敢招惹,只得低声道:“下官只是办案,请郡主原谅则个。”

“你们要抓之人是我的家人,与郡主无关。”

李清放慢马步,来到一众衙役面前,他并不下马,先向李惊雁做了手势,让她进去,一转头,他冷冷地打量着崔光远,见此人约三十余岁,长得身量极高,但眉眼间却有点眼熟,似曾见过,李清不由微微一愣,“县令大人,我们见过吗?”

崔光远见到李清,却猛然吃了一惊,他得到的命令是嗣宁王宾客拐人奴仆,要他拿人犯归案,但万万没想到所要抓之人竟然是他,他确实见过李清,是当年在望江酒楼章仇兼琼为父亲做寿的宴会上,也就是那晚,李清的雪泥在成都一炮打红,既认识李清,他自然也知道李清的分量,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自己可是拿到一个烫手的案子,搞不到这还涉及到朝廷党派之争,应该是这样,否则一个小小的拐卖人口案,连京兆尹都还说是上面压下来的。但事到如今,他却不能轻言不干,只得硬着头皮对李清道:“在章仇大人家翁的寿宴上,我与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