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前奏(第2/5页)

“咋没有,土台地方的几百家庄户早在月初的时候就联合出钱烧香请龙了,就这也没一片雪花下来,如今各地都在准备上了,且等着吧,不用多少时候都得跟起风来。”那人说到这里后又特意在酒肆里四处瞅了瞅,见里面没有奚人后才又放声道:“别说咱们,就连草原上的奚蛮子也耐不住了,听说正派人往饶乐奚王帐里请神鼓来求雨雪。”

听得这话,刚刚坐下来的唐成身子动了动,“这里边气味不好,你要不想吃什么就别勉强,等咱们自带的酒热了之后吃几盏歇歇脚儿就走。”握着郑凌意的手笑说了两句后,他便扭过头去用心听酒肆里的议论。

刚才那人话说完后,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庄户恨声道:“既然那些个奚蛮子也遭了旱,要我说没雨水也好,咱们靠着山好歹能寻摸着东西撑持些日子,他们就指着牛羊过日子,天旱一不长草,连牛羊带人都得饿死。索性老天爷开眼,等他们都饿死之后再下雨雪,也算帮我们收拾了这祸害。”

赶城的年轻庄户此言一出,竟引得酒肆里附和声一片,颇有几个人借着些微的酒劲高声赞同,直说各地请龙的应该晚着些,好歹等奚蛮子都饿死了之后再弄,也免得让他们沾了咱龙王爷的光。

听到年轻庄户的话,随后再亲身感受到酒肆里的气氛,侧耳而听的唐成忍不住紧紧的蹙起了眉头,看这架势,在经过年深日久的积累之后龙门县里唐人与奚人之间的矛盾实已深化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嗤,想的倒是好,可惜咱都饿死了蛮子也没事儿。”说这话的是火塘边一个老成些的中年,“旱成这样衙门准保得放粮,这些年你们还没看够?放粮的时候那次不是先赶着奚人,他们那还马鞭子高的小蛮子都跟咱们丁男领一样多的粮,饿死他们?饿死他们一个咱们就得死三!谁能抗得过谁去?所以呀,这雨水还是早点来吧。”

中年人的话引得酒肆内叹声一片,是啊,他们抗不过奚人,这要是一直不下雨,阎王收得多还得是唐人百姓。

“嘿,听说衙门里又到了一个新县令,是个读过大书的进士,兴许他跟其他老爷不一样也说不准。”年轻庄户不甘心自己的说法就此被人否了,侥幸着道。

“屁,衙门靠的住,那奚蛮子的牛羊都能上树了。”中年又是一声更响亮的嗤笑,“这些老爷们就怕奚蛮子闹事,只要蛮子们不闹腾,让他们当孙子都成!这么多任老爷谁不是唐人,又有那一个是真心向着唐人的?天下的老鸹都是一般般儿黑。”

“是啊,靠不住的!跟这老哥子说的一样,新县令也是个黑老鸹,一上任还没坐堂先就开始整修县衙了,活活一个败家子儿!这不,奚蛮子打人的事儿一出,他窜的比谁都快,把个屁事不顶的县尉杵在前面顶缸,你们说,这样一点担待都没有的败家子儿还敢指靠?”

尽管酒肆里的气氛已经有些低沉,但中年人这番骂衙门的话依旧引得众人一片哄笑,这样的景象在龙门县各地都很正常,任是再说不到一起的人只要开始骂起衙门里的那群废物,总能迅速的取得一致。

唐成目光一扫坐在另一边桌子上的来福及郑五等人,示意他们不得轻举妄动,复又拍了拍郑凌意的手后,端起身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烫酒是要小口呷着喝的,这样一口气灌下去,微微有些发烫的酒浆像火一样从喉咙烧到胃里,唐成全身猛然一颤,脸上当即就起了红,他大爷的,当官当到这一步上真是窝囊到家了。

酒肆里的议论仍在继续,“窜,往哪儿窜?这回被打的杜家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老杜家四个儿子有三个都是干屠户的,平日里他们不惹别人就是烧高香了,以往出这事衙门里都是花钱安抚了事,小户子人家还能一直扛着不成?这回可好了,杜家已经放了话儿,任衙门里给多少钱也别想了事,非得见着行凶的人才成。现如今他们就等着新县令回来,要是再没个说法,兄弟四个就要抬人上怀戎,怀戎不成就上道城,大家伙瞧好吧,这回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