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南征北战 十三 苦肉计(第2/4页)

城池相继陷落,联军朝东方迫近,最两边便是宏伟的石垣山城。

“不战而败,岂有此理!”氏直焦急地等待德川方面的联络。

小田原城内一片寂静,但是祖辈相传的领地却相继失陷。小田原就像是洪水中的沙洲一般,陆陆续续和四周断了联络。最后,就连脚下都会被浊水侵蚀。现在,氏直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德川氏了,德川便是北条氏能否存续的最后希望。

氏直为自己的莽撞十分后悔。虽然他将父亲和将士们都安排得甚为周详,但是造成他今日进退两难的最大原因,即是实力估计上的重大失误。敌人讽刺地将此称为“小田原评定”。投降之日延迟一天,小田原就愈加孤立。如果连这都不清楚,真可算是一介愚者。家康曾经再三地劝说,随风和本阿弥光悦也一再游说,而今,氏直亦心中默认。虽然他再三和父亲及家臣讨论,依然未获得一致。

“我们怎能示弱?”

“是啊,我们应在有获胜之机时,再与他们和谈。”

但是,这种说法只是空中楼阁,敌人怎会给他们机会?他们现已成功地孤立了小田原,在石垣山城——一夜城完工之后,敌方必定会发起总攻,到时再与德川氏联络不上,北条岂非只有死路一条?

“涉取口阵中还没有人来吗?”

“是。涉取口和酒匂都还……”

“哼!那就派遣使者到上田去。”

久等不至,氏直只好派遣近臣前往酒匂口的上田朝广阵中,他再也无法等待了。总攻的命令一下,难道家康真不为女婿奔走?

“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做?”在一夜城完工之前,氏直尚可集合将士一鼓作气出击。但是,如今士气早已丧失大半。

出人意料的是,等候未久,负责驻守上方口的重臣松田宪秀和朝广一道从阵地前来了。氏直着急地站了起来,严厉地向近侍道:“我们有要事要谈,不准任何人靠近!”

上田朝广站在东边负责放风,松田宪秀则独自走到氏直面前。氏直看到头发半白的宪秀额头上汗水涔涔,顿觉大事不妙,急道:“宪秀!是否有人谋叛?”

“这……”宪秀并不否认,只是伏在地上,双肩激动地颤抖着。

城内的年轻武士最不喜欢的人,便是松田宪秀。在已经退隐的主战派氏政面前,宪秀总是拖延战争。

“那个浑球!”

“小田原议事会被敌人中伤,就是因为松田。”

“说不定他还私通敌人呢!”

氏直也听到过这些传言,却仍对宪秀委以重任,绝不逞一时之气。如北条氏只是五万石或者十万石的小藩主,倒无所谓,但他们是五代以来,一直镇守关八州的大名,绝不可率性而为。

但宪秀并未谈到有关谋叛的事,这使得氏直为之心惊,道:“你到我这里来,究竟有何事?快说!”

“主公,一切都完了!”

“完了?我们还没有展开决战啊,把战争拖延到现在的,不就是你吗?”

宪秀抬起头来,看着氏直,似想说些什么。

“你究竟有何要说?”

“主公,韭山的氏规已开城投降了。”

“韭山?”

“是攻打筱苑的德川氏井伊直政所言。”

“可恶!莫非井伊军里有内应?”

“详请不知。但是连井伊的军队都出动了,就表示,德川氏已弃我们不顾了。主公的决定太迟了。”

“决定太迟?还不是因为你?”氏直气愤地握紧拳头,嘴唇哆嗦。他很想如此说,但于此时此地似不适宜。若决定据城一战,大家当与城存亡。但这位老臣必定认为,此实为不智,劝氏直早降。

现在不是怒骂的时候,阴霾已经笼罩了这座城池。氏直死一般地沉默,半晌,带着哭腔道:“宪秀,你认为该怎办?莫非德川大人真的撒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