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双雄罢兵 三十二 荼茶许嫁(第4/6页)

茶茶突然挑起眉毛,她或许不会把舅父的怨气告诉秀吉,只是无奈地面对事实,臣服于秀吉。可是,舅父的话深深刺伤了她,刺得她敏锐的心志一颤,暗道:舅父对我怀有戒心!

至少,过去有乐在茶茶心中确有一席之地。有乐乃已故右府大人幼弟,却无力与秀吉争雄,就装成风雅之士,在秀吉羽翼下生存。他既不死心塌地地追随秀吉,也不公开叛逆,是有见识之人。他的目光比常人敏锐,能看透世上所谓道德义理,可是现在,却因儿女情长计较起来。

当茶茶说要为了复仇到秀吉身边,他便马上狼狈起来,成了一个低三下四的小人。茶茶甚是失望:舅父竟会这样!她对有乐的敬意一扫而空,她想起有乐在秀吉面前的奴才模样,以及与茶友相处时的小心翼翼,顿时心生厌恶。这么任性、自私、害怕秀吉的舅父,怎配说出男女之情?

“舅父!”茶茶眼里闪着恶意的光,声音也尖锐起来,“您是说,我去关白大人身边,不可心怀怨恨?”

“是呀,否则你无法应付。”

“那么,我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

“我忘不掉对关白大人的仇恨,不能去他身边。请舅父把我这个意思告诉大人。”茶茶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向一旁。有乐更加窘迫。她若先这样说,还有办法。可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如自己因畏惧关白而强迫她,那便全是他有乐的无德了。有乐似被茶茶戏耍了。

“不必隐瞒什么,请原原本本告诉关白大人。”

“茶茶!”

“怎样?对大人,我谈不上有什么儿女之情。我恨他,更不能去。请明明白白告诉他!”

茶茶成了要把有乐逼入绝境的母豹。当然,这恐是女人通常的嫉妒心使然。有乐只是颤抖着,无言以对。

茶茶此时的感情如脱了缰的野马。舅父为何如此肮脏?她愈想愈觉得有乐可恨,轻哂道:“要不就说,我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告诉他,我对他的恨永世难消!”

有乐依然无言以对,唯干瞪着屋顶。茶茶咧嘴笑了,旋义道:“舅父斗嘴自非关白对手,便听我的吧,按我的意思去办。”

“茶茶!”

“我决心已定,不去!”

有乐闭上眼。茶茶确非寻常女子,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尖锐地冲着有乐的私心而来。她应该清楚这样不妥,却寸步不让,这个女子性子太强。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路在何处?有乐正这么想着,茶茶的话更咄咄逼人:“男女之事不同于寻常世事。在关白的威仪面前,尤其如此!”

“……”

“我恼恨,更不能容忍居于北政所下风!”茶茶说得咬牙切齿。

有乐突然悲哀不已,他已心乱如麻。不过,茶茶亦几近疯狂,这全乃她经历坎坷使然。她从不饶人的暴躁性子,终是给有乐惹来了麻烦。

“舅父怎的了?”茶茶问,“为何不说出你有新招?难道您说话前没有考虑过吗?请舅父告诉茶茶,茶茶当怎么做?”

“茶茶,是舅父思虑不周。”有乐说着,一大滴悲愁的眼泪,滴在榻榻米上,“舅父说了不当之言,请茶茶原谅。”

“这……这,舅父未说梦话?”

“不!是事实,确实是长时积压在舅父心里……”

“哼!”茶茶火冒三丈。她的体内流着和信长相同的血液,只要对方乱了阵脚,她就会乘虚而入,杀得人丢盔弃甲。而有乐不过一个温厚胆小之人。

“唉!”有乐继续道,“舅父无能,只是想说出心里话,却伤了茶茶的心。请原谅。”

“哼!”茶茶并不满意,道,“真实就是自私。自己没有主意,却想试探我!哼!其胆如猫,其心若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