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双雄罢兵 二十八 派阀初露(第4/6页)

“……”

“新左卫门,今日为何如此沉默?告诉宗安,说让关白大人念念不忘阿吟的,是我石田三成。”

“啊?大人!”

“哈哈,你终于开口了——我能说那样的话吗?”

“在下也觉得不会。”

“新左卫门,宗安先生是个好人啊!不可让他被堺港人影响了。你们太麻木,不知世间诸多谣言啊!”

“谣言?”

“是啊。这谣言并非关乎关白大人与阿吟。怎么,有兴趣?”

“如无不妥,请告诉在下,让在下长长见识。”

“告诉你!茶友们恃宠接近大政所和北政所,阴谋搅乱丰臣氏。怎样,你听过这些谣言吗?”

听到这种赤裸裸的讽刺,本已心生反感的曾吕利心一横,道:“在下听过。”

“听过?”

“是。说堺港人阴谋干涉内庭,妄图利用头脑简单的大名,暗中把茶茶姬塞给关白大人,以引起内庭争斗。”

“不得胡说!这全是无中生有!”

“那么大人您也在胡说,并无人造这个谣。”

“哼,硬汉子!”

“奉行大人也不简单啊!”

“新左卫门,这样的猜测很可能成为谣言,你说呢?”

“正因为它可能成为谣言,在下才说。”

“门户愈大,愈容易出现派阀。我可不允许你们出现这种苗头!”三成道。

曾吕利正了正身子,回道:“奉行大人这话好没道理。派阀和吵架一样,必须有对手。大人怎能拿我说笑?最重要的,还是重臣们须团结一心,丰臣氏才会安宁。”

石田三成大笑起来。他被公认为秀吉身边出类拔萃之人,伶牙俐齿,雷厉风行。“新左卫门,你自称智勇双全,也算个正直之士。”

“大人是何意?”

“现在证明,你易怒。易怒之人往往性急,性急之人往往心正——能忍耐者才最可怕。”

“这么说,新左便是心正之人了?”

“新左卫门,方才我说过派阀之争的苗头。”

“大人言重了。”

“不,我们的本意其实一致。将来,若说有何物会给关白大人留下祸根,便是你方才所言。”三成的语气变得诚恳严谨。新左卫门琢磨不透他的真意,沉默无语。

“故,我想求你一事——你能否成为一堵墙,以阻挡派阀之风?”

“墙?”

“是。我才故意惹你动怒,便是要探测你的器量。”曾吕利笑了,他不以为然。但三成却甚是郑重地扬起头,道:“不怪你难以明白,你且听我说!”

“是,在下洗耳恭听。”

“你应知,方今天下,这般飞黄腾达,关白乃第一人!”

“这是自然。”

“做事必须一丝不苟,从根本开始,我们这些在关白大人身边成长之人,成了他的家臣……”

“大人是说,加藤、福岛、浅野、片桐……”

“不用一一列举。今细川、黑田、蒲生第二代,不也是从小做起吗?只要结束了九州战事,丰臣在日本内便无敌人。”

“这是当然。”

“而现在,内忧重于外患……第二代人若是分裂,便是大危。”

曾吕利不得不重新看三成了——他不似平常那般自负而有城府,看起来反倒是一心为主,克己奉公。三成又道:“因此我便要你明白,堺港人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天下平定。”

“在下明白。”曾吕利道,“可是,为何突然说这些?”

三成举首遥望着西天的晚霞,喃喃自语:“德川、岛津……希望丰臣分裂之人,愈来愈多了!”

“德川、岛津并非关白大人家臣啊。”曾吕利道。尽管他逐渐明白了三成的忧虑,却并不能与他一心一意。这便是挥之不去的恃才相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