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科考之弊(第2/3页)

——是宽除外,见面没多久,他就设套让自己娶了曹氏女,随即又在麋、曹之争中针锋相对过,其后又刻意不相来往,他不以是勋为弟,是勋又何必认他为兄?

所以是着亲自求上门来,是勋不便再假装公而无私,思来想去,干脆偷偷地就把考题泄露给了对方。但他旋即关照是宽,说大哥这人不靠谱,这些天你好好地看住他吧,别让他到处乱跑,再把考题透露给旁人知道。虽与是宽不睦,但也必须承认,这三哥做事还算谨慎牢靠的,与是着大为不同。

是宽拍胸脯说你放心吧,随即又一皱眉头:“但闻此番考试,当糊其名也,奈何?”是勋捻须而笑:“此易为耳——只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两汉察举制下的考试都很简单,不成系统,也无一定之规,既非联考,也不闭卷,大多为长官临时设想考题,给考生几天时间去作答,完了再加一场答辩,以证明你那文章不是别处抄来的。所以对于考试作弊这事儿,陈群等人压根儿就毫无防备。

是勋则不同,先不提后世在闭卷考试下的作弊手法如何花样百出,自己前生也不是没昧着良心耍过——他算是文科尖子,可是碰上理工类的考试,不作弊就必然挂科啊——光说科举制度下的各种作弊轶闻,从古书上读到的也海了去啦。

虽说自己制定的制度,自己率先破坏,很难心安理得,但他是宏辅也不是毛孝先那种彻底的清廉正直之辈啊,再说了,就开这么一扇小小的后门儿,不算什么太大事儿吧……终究是勋提出科举制度,主要目的还真不是为国举贤,而是为了给寒门士子们多开辟一条上升通道出来。

科举制成之于唐,但唐朝的科举真不似后来宋代甚至明、清那样,又是进场搜身,又是一考三天,又是士兵站岗,搞得跟监狱似的。唐代的科举仍然混杂了许多人情味儿,所以士人入长安后多要干谒权门,或者献诗扬名,以便加分。作弊对于唐代科举,那根本就不叫事儿,后世为了堵住这个漏洞而把制度越搞越严,反倒作弊之风也随之滋长,变得更加防不胜防。

当然啦,那也是因为参加考试的士人数量日益膨胀,若不严格制度,将彻底无法管理。别瞧这回考试规模已经大出是勋意料之外了,但真说起来,还未必能比明、清时代某些江南重要州府的乡试人数为多……因此是勋安慰自己:原本历史上的科举制之初,就不怎么刻意避免作弊啊,我又何必太过于执着呢?

且说第一场科举考试,安排在建安十四年的九月廿五日,参与者三百余人,第二场明经科考试,则安排在十月五日,参与者二百余人。然后到八日为止基本判完了首轮各科,开始统一给明经科的考卷判分。是勋作为主考,可以优先捧着大厚摞的卷子翻查,随便挑几份儿出来审阅——不可能都归他一个人瞧,否则非累吐血不可。

但他并非胡乱翻检,没过多久,便见到有一份考卷的右下角沾着两点小小的墨痕——嗯,这便是是着的卷子了,且让我先来瞧瞧看吧。

把卷子展将开来,第一印象是字迹相当漂亮,一笔工工整整的隶书,与自己还在营陵时所见到的迥然不同,但细察端倪,确实还能瞧出一丝当日的笔迹——看起来,是伯明长年窝在家里读书,也并没有彻底地混日子嘛。

再瞧行文,通顺晓畅,结构谨严,文意则精深绵密,切中时弊——这就肯定不是是着本人的能力了,是不是是宽预先作得了,让他去考场现默写一遍的呢?

文章若是写得不行还则罢了,既然写得不错,是勋就干脆撂下了,还是交给别人去批吧,以避嫌疑。且说判明经卷前后花费了整整九天的时间,三百多份考卷除十来份实在答非所问,或者污了卷的,余者皆给评定。当然啦,不是百分制,而也按照中正制的定规,分为九品——那本是当时常见的等级制度,并非陈长文的新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