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坚壁清野(第2/3页)

这么一比较,二策之高下立判。

当然啦,韩耀要是就这几句话,那是无法取信于阳仪的,他必须在细节上再多多描画,显得这条计策对辽东绝对有利。韩耀说啦,敌军众,我军寡,大辽水畔又无险要,分兵而守,很容易被各个击破。收缩以后就不同了,把主力凝聚成襄平和首山两个拳头,可以凭藉城池和天险,相互策应,幽州军就没那么容易取胜啦。然后辽东军再可派出小队去抄掠敌军的粮道——你后方基地再稳固,粮秣再充足,合着不可能空运过来吧,只要运路一断,是勋必退无疑。

纸面上这么一谋划,听上去就比较靠谱了。只是也只能哄哄完全不通军事的阳仪,和头脑昏沉的公孙康而已,根本瞒不过与会的某些人——比方说逄纪。

逄元图心说这是谁给出的馊主意啊?你以为坚壁清野是好策略吗?那是被逼急了不得不为的下策啊,辽东真要走了这步棋,就算一时逼退是勋,腹心之地也必荒芜,恐怕好几年都无法重振,是勋回去稍加整顿,再度杀来,你们恐怕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再说了,从大辽水直到襄平,大片平原,道路纵横,你知道人家粮草从哪条道上运送啊,那么容易断其粮道?派出去兵多了,便易为敌所探知,起不到袭粮的作用;派出去兵少了,必然被敌军各个击破。

不过算了,逄纪本来屁股就不是坐在辽东这边儿的,公孙家越是自乱阵脚,他心里倒越是欢喜。所以虽然瞧出来那么多漏洞,他偏偏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还有一个人听着觉得不对,那就是公孙度的同族兄弟公孙模,在辽东也算数一数二的上将。只可惜此人长于调度,却拙于言辞,虽然站出来表示反对,但是啰啰嗦嗦的,对于其中破绽总也分说不清楚。阳仪听着头大,干脆就问:“若依旧计,卿可保固守阳隧否?”

这公孙模可不敢拍胸脯打保票了,他原本信心满满,问题被阳仪一张嘴就是“十万”给吓着了。当下追问道:“敌果十万,确实否?”阳仪点头:“确实。”人家刚从前线跑回来,说的还会有假吗?

阳公量权重,公孙模也不敢跟他正面叫板——而且即便叫板,论口舌也根本说不过啊——只好踢皮球:“元图智谋之士,以为若何?”

逄纪心说我不打算发言啊,你们还偏要来问,只好含糊其辞:“似亦有理,然细节还需斟酌。”

其他那些不懂军事的,一听逄纪“基本肯定”了坚壁清野之策,再瞧瞧阳仪的态度,似乎也挺倾向这一方略,于是纷纷附和。要说搞政治斗争,逄元图实在是一把好手,出仕辽东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跟同僚们把关系打得异常亲密。辽东上下,除了一个半死的公孙度始终疑忌他以外,别人都当他确为真心降顺呢。

大家都琢磨,就算逄纪心怀故主,那我公孙家跟对面的是勋,全都是他的仇人,我们还愿意收留他,是勋可不知道对他会是何种态度,他总不会帮是勋来谋算我们吧。可对于逄纪来说,公孙家是第一仇敌,而且是有机会倾覆之以报袁氏之仇的;曹家虽然也是仇人,问题是勋并不能代表曹家,即便帮忙公孙家打败甚至杀死了是勋,也不能算是为故主报仇了。况且曹家那么大,想要颠覆是难上加难啊,最佳途径便是先协助曹家覆灭了公孙氏,然后再以此功仕之于曹,继续“无间道”的生涯,以待时机。

眼瞧着众人纷纷表示收缩防线,坚壁清野好,公孙康就待照准。公孙模思来想去,还是咬着牙劝谏道:“此计虽佳,但恐幽州军入平之后,其粮道不易抄掠。或可以海舟载兵,以断其后。”辽西走廊那块儿狭窄,就一条道,咱们用船运兵,去那儿抄幽州军粮道,还比较靠谱一点儿。